再问就摆起臭脸，脸上写着“能不能滚”，一点都不礼貌绅士。 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迟帘跟陈子轻挤在一起，很冷。 陈子轻抱着他：“睡着就不冷了。” “我奶奶烧的菜放很多酱油，不留疤才怪呢。”陈子轻和他说悄悄话。 “不说了吧，这么点小事，其实我想自己烧的，但我看她想给我烧饭吃，我就不烧了，我每次都吃好几碗……” “很正常，没什么好意外的，我们小别胜新婚，我进院门那会儿没扑向你，白天你带我逛的时候没拉着你去山洞里亲热已经是我在克制了。”迟帘把他拉到身上，“我要是不当人，我才不会忍那么久。” 所以他来找他的一日三餐了。 迟帘进他嘴里吻了一圈，喂给他满嘴的薄荷味。 迟帘在和他唇齿相依的间隙里回应：“你要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 “你男朋友这么帅，渣点儿怎么了。”迟帘笑得让人移不开眼，他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乱来，只是抱着身上的人，捏几下掐几下，再接个吻。 “咳，以防不备之需。”迟帘面红耳赤，“我真不是禽兽，你必须澄清。” 迟帘：“……” “那是你从晚上到白天又到晚上，”陈子轻都不想细说。 陈子轻不信，起码两次。 迟帘在乡下待了两天一夜，他魂不守舍地回到京市，进门发现家里笼着异样的氛围，爸妈都在沙发上坐着。 迟帘手中背包丢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打破了死寂。 迟父开的口，他言辞不锋利，心态十分平稳的样子：“阿帘，我跟你妈本来想等你毕业，可是事态发展的速度远超我们想象，我们不得不正式和你敞开了谈。” 长辈在看他们演戏。 几口可乐滑进喉咙，那抹冰凉流向五脏六腑，迟帘捏着瓶盖玩：“爸，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以为没事了松口气，又介意谢浮做顾知之男朋友的样子很好笑？” 迟帘指间瓶盖硌红了掌心。 迟帘的眼帘微动：“你们可以再生一个。” 章女士比他更严厉：“迟阅，你凶儿子干什么？” 夫妻俩在这之前反复商量，儿子已经站在凳子上吊着脖子，他们的策略要柔和，要春风细雨。 章女士望着儿子倔强张扬的稚嫩脸孔，回想他进门时那副得了相思病的丢魂样子，她无声地叹息，如果她说“儿子，你高中谈个恋爱要死要活让人看不起”，儿子必定会不屑地告诉他们，他不需要别人看得起，他只要顾知之。 “顾知之的奶奶得了癌症。”章女士轻叹。 “这种事去医院一查就知道，我们不会造假。”章女士说，“本来最多活到明年秋天，是你奶奶在给她买进口药，让她的病情有了好转。” 因为他清楚他妈会用顾知之奶奶打出什么样的牌。 一时无法区别是可乐更冰，还是他的手更冰。 他妈终于打出了牌，想打垮他的气势，他在看自己手上有哪些牌，能不能拿出一张差不多的。 他只有一张王牌，在茶几上放着，就那个药瓶。 “如果顾知之选你，不选他奶奶，我想他就不会是你喜欢的人了。”章女士又说。 苍白的几个字却是少年人内心崩溃的前兆。 大半瓶可乐被迟帘砸出去：“那为什么又要在大年初二说？” 她朝左边伸手，迟父把手机放到她手上。 迟帘看到视频上的内容，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视频中的他在吻顾知之，就是去年九月“揽金”狂欢活动。 他含住顾知之上唇的时候，镜头好像抖了一下，不是很确定，他没法静心审查更多的细节。 为什么顾知之要哭。 一路自问下来，追根究底还是他看不了顾知之哭。 客厅响着大企业管理者富有沉稳力量的声音：“而且如今人们普遍离不开短视频，他曾经的同学，他的老乡，村里人都有可能会刷到他的事，所以他奶奶知道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那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他把所有人聚集起来还原当时的座位，再通过视频的视角去精细比对，是不是就能锁定偷拍的人？ 迟帘抓内鬼的思绪猝然崩断，他迟缓地偏了偏头。 说着拍拍先生的手。 客厅一时静得让人发慌。 迟帘从始料未及带来的愣怔中脱离，想也不想道：“怎么可能。” 迟帘面色骇然地打断：“他不会！” 迟帘那一声几乎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腿软地蹲下来，脑袋磕在茶几上面，身上的大衣进门到现在都没脱，里面已经被冷汗打湿。 “我不分。”迟帘说。 章女士给了先生一个眼神，让他来，他喝了口她的冷咖啡，从她手上接走引导青春期的儿子工作，这比什么大项目都难应付。 迟帘身子一震，头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