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1 / 1)

陈子轻闭上眼睛用柳叶擦擦,再睁开,一个鬼影都没见到。怎么人没有,鬼也没有,太奇怪了。 “没有。”魏之恕神情怪异,他衣物里贴着师傅临行前画的血符,毫无动静,似乎这里连一只阴灵都不存在。 陈子轻闻着血腥味发现邢剪画符咬破的手指又流血了,血珠滴在石板上面,被灯影照得诡异,他抓住邢剪淌血的手指:“师傅,你这手,” 陈子轻看看石板上的血迹,看看邢剪神态自若的面庞,他的脑子里闪过什么,没来得及抓捕。 如果张家人都死了,那剩下的尸体呢。 陈子轻绷着神经末梢走到腿酸,既没搜出张老爷的去向,也没找到所谓的奇珍异宝。 就在一炷香的时间快到时,后院那边传来一前一后两声痛哭,是曹秀才和翠儿,他们找到了彩云的尸体。 彩云是在一口井里被发现的,她的两条小臂呈紫黑色,身子都长蛆了。 陈子轻不知道怎么安慰,那回曹秀才跟彩云分道扬镳,他抽抽嗒嗒要了半条命,彩云死后他也哭,这次却没有。 陈子轻提着食物来看他时,听见他说道:“崔兄,我想娶彩云。” 陈子轻用脚蹭阿旺的动作猛然一停,秀才怎么娶彩云啊,彩云不是都已经…… 春江花月夜 距离那日还有些时间。 准确来说,是邢剪出的银子。 红纸买了不少,大红“喜”字和喜贺对联是曹秀才亲自提笔写的,他从清晨坐到黑夜,再点灯坐到天亮,终是提笔写下了喜贺对联。 绸缎庄的小工一听是做喜服,就对陈子轻道喜,气氛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小工见新郎官满头白发,眉眼生得清秀,脸上带着腼腆友善的笑意,眼里却只有灰蒙蒙的哀伤,他立刻就明白这是个断肠人,要有一场伤心的婚事。 曹秀才挑了彩云会喜欢的款式,龙凤呈祥。 陈子轻拍拍他的肩膀:“别多想了,钱财乃身外之物,用在有价值有意义的地方,那才是……”怎么说来着,编不出来了。 曹秀才并未就此心安理得,依然在自我责备:“你的师傅攒银子是为了娶妻,他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很不容易。” 陈子轻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这样形容一种人——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陈子轻定了定神,银子是他跟邢剪借的。 小工给曹秀才记量尺寸的时候,陈子轻走到邢剪身边,旁观他从布料架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师傅,你要做衣衫啊?” 陈子轻和曹秀才打了招呼,被邢剪拉去了街上。 第三个任务了,第一个因为数据错误被清除了全部记忆,第二个储存了感情线,这第三个也要储存。他得尽快跟监护系统提交申请,以免走的时候没申请到。 横冲直撞的马车驶过他前一刻站的位置,他在前面行人的惊慌叫骂中说:“我在想秀才娶妻的事。” 邢剪叫住挑担子的老伯,给小徒弟买了份糖水回到他面前:“怎么送?” 邢剪舀了舀碗里的糖水:“师傅不知道,所以反问你。” “活人和死人成亲,既是喜事,也是丧事。”邢剪舀了一勺糖水送到少年嘴边,“张嘴。” 邢剪横眉一瞪:“怎么,做师傅的,在外面就不能喂徒弟?” 邢剪面色不善:“关你屁事。” 陈子轻见邢剪要发火,他赶紧把人拽走,一路拽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拽到一个僻静点的拐角:“师傅,你在这我喂我喝糖水吧。” 陈子轻没办法了,只能拉起邢剪的宽袖遮挡他人视线,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糖水,嘴里甜丝丝的。 陈子轻偷瞄邢剪一眼,又偷瞄他一眼,从他给赵德仁做心肺复苏那天之后,邢剪就有了心事,每天夜里都会醒来,压着他亲上很久,扣着他的手指,把脑袋深埋在他脖子里。 有些事邢剪不求证,是不敢求证。 邢剪仍由小徒弟拉着他去酒馆。身段比一般女子要高,声线不娇柔,偏中性。 算算日子,门客的死期该到了。 门客选了此道观,只要他熬过这个月,他就没事了。 今夜也是一样。 道童呼哧呼哧把水给他提了过去,还被他使唤,临时接了个捶背捏肩的活。 道童不敢有怨言,一是这位施主捐了很多香火钱帮忙扩建道观,二是因为,施主好用毒,能在人毫无察觉时中毒身亡。 门客闭着双眼:“加重点。” 门客抚摸断掉的拇指,他想到那次带了什么去义庄,又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了在张家经历的恐惧,身子先是小幅度地抖动,很快就大力抖了起来,木桶里的水花碰撞着四溅。 门客的余光冷不丁地瞥见一个脑袋伸在他肩头,他又惊又骂:“滚出去!滚!” “胆小如鼠,心里有鬼,哼!” 他对着墙抖了抖湿袖子,走了。 研制到半夜,门客才睡下。 门客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了别人的呼吸声,就在他的旁边,很平稳,像是正在熟睡,可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旁边没有躺过的痕迹,蜡烛一根没灭,都在燃烧着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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