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怀棠看着他笑。 “骗你什么，承诺书上不是写了吗，宗技术永远说话算话。”宗怀棠放下扁担，牵着他去了前面不远的芦苇荡。 “野鸭蛋吃着比鸡蛋香。”宗怀棠说，“尤其是水煮。” 宗怀棠突然掐住他的脸：“你要说多少遍？” 宗怀棠嗯了一声：“我知道。” “我知道！” 一声比一声撕裂，男人全身发抖，状似入魔，模样骇人。 宗怀棠蓦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煞白着脸，不知所措地站着：“轻轻，我……” 宗怀棠笑：“好，我去。” 陈子轻转过脸看游到河中央的野鸭子，对他摆摆手。 这要是有第三人在场，会觉得野鸭蛋飘在半空。 都到这一步了，宗母再想躲避现实也不行了。 小儿媳真的是鬼。人鬼之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 宗怀棠跑了三趟才把水缸装满水。 宗怀棠盖上木盖子：“你等会来看。” 陈子轻忍不住拿水瓢舀了一点喝，甜的，比那个1982年职工热水房打的水甜。 陈子轻没留意过，那是什么地方？超市吧。他问道：“去买什么？” 陈子轻嘴微张，野鸭蛋顺着那点缝隙推了进来，他下意识咬住，满嘴都是棉腻的蛋香。 布料，酱油米面，杂货……什么都有。 这个时候的酒瓶子不像现代有个芯，是大口的，盖子一揭就能喝。 陈子轻以为打酱油要票，他记得宗怀棠没有带，正想提醒就见对方掏出了一把零钱。 “诶，好嘞。”同志边拿油瓢边偷瞄，宗家小儿子竟然出门了，看着不疯了啊。 宗怀棠付了钱就带对象去买罐头。 陈子轻飞快捂住宗怀棠的嘴巴：“别在有人的时候找我说话！”你是正常人，正常人怎么会对着虚空说话呢。 陈子轻避开他滚烫的眼神：“不用了。” 因为是男同志的颜色，却又不是他的尺寸。 裁布要用到票，按人口发票，不是按身高体重，个矮的瘦的跟个高的胖的是一样的票，所以有的人票足够用，有的人就不够。 工人的待遇是真好，月月发福利发补贴，年底就更别说了。 衣服一时半会做不好，得过天把，罐头倒是给了钱就能带走。 大家伙议论纷纷。 “肯定是喝酒了。” “……” 腕上来了股力道，他被拉进了小巷，头顶是宗怀棠的揶揄：“你蹭我腿的时候，我去告发你，能让你在牢里蹲个五年八年。” 他试图反击：“那你亲我呢？” 陈子轻一噎，确实。 陈子轻心说，你想多了，除了你跟汤小光，都没别的人看到我，谁知道你跟个男的谈对象。 宗怀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侧身贴着他变成平躺，他听见对方在笑，胸腔震动着发出来笑声。 “五个？” “哈哈，钟师傅那可不是吃出来的，天生的懂不懂！” 哄笑对话都是从同一个人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宗怀棠醒得很快，他一睁眼就和往常没有无别：“怎么了？” “我怎么了。”宗怀棠把他捞到身上，“我想梦到你，正在努力，快了，就快了……” 窗外月光皎白，原本搂着他的男人此时背对他站在墙边，那截被他扔了的筷子竟然重新回到了对方手上。开墙壁的声响和喜怒哀乐的说话声让他头皮发麻，浑身血液倒流。 “宗怀棠——” 回答的声音在他旁边，他僵硬地转头，宗怀棠担忧地看着他。 宗怀棠拨开他的腿，握住他颤动的膝盖：“给你看了，你没尿裤子。” 陈子轻哪里还能睡得着，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询问的方式，选了个直白点的：“你是不是被困住了？” 宗怀棠气息沉稳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