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互相看了看，都到底一时无言。 “要分离，除非天做了地； 要分离，除非官做了吏。 我要离时离不得你； 做不得分离鬼。” 有了这个最小的带头，其他人或自相谑浪嘻笑，故作热闹，以捱过光阴。 直至突然有数人喝骂：“夜深了，哪个鬼嚎，扯她去见官！” 夜半时分，她们不得不离去，悄然似一缕随风飘散的亡魂。 其他人一时没有回她。半天，一个高个的女人说：“哪来的大钱。姐妹凑一凑，怕也只够那假母宽赦一个人的。” 出了茶馆，离了酒肆，一路上大家都多多索索，眼睛还不时地流连，盼望能有人问一句、看一眼，她们就好蛇缠老鼠似地缠上去。街边偶有行人，也多知道她们的身份，匆匆地躲避瘟疫一样避开。 此时，月光清清地照下来， 一路默默无语地行至蜈蚣荡口，眼见得蜈蚣荡灯火通明，她们越发惆怅，这二三十人里有人已经开始一边哽咽一边骂骂咧咧。 黄脸低低喊道：“有人！”她指着蜈蚣荡一片最冷清的屋舍，那里灯火黯淡，一片漆黑，是她们这众姊妹的居处。隐隐绰绰，好像看见有一个人影瘫倒在墙角的隐蔽处。 一群人里面有几个最大胆的决定去看看。 看清这女人的虚弱，其中一个比较谨慎的大姐蹲下去，在这个女人身上掏了掏，说：“反正不是良民。没有路引和别的证明，一枚铜板也摸不到。八成不是个逃奴，就是乞丐、流民。”她望了望姐妹们才凄凉地慢慢说：“也可能是个不中用了的‘邻居’。apot 她说话的时候，屋舍里面大概是听到了一些动静，忽然响起一声高亢的怒骂，假母似乎因为没有客人，气得厉害。这群浓妆艳抹的女人，摸摸自己手臂或者腿上的鞭痕，又看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似乎看到自己将来的命运，不由一个个低头垂泪。 活着消失，或许是被人牙子带走了，估量姿色，典到黑市。或许是被拍花子的乞丐拐走，去给团头做牛马。 死，也并不稀奇。这样因为病饿而横死街头的乞儿流民多的是，很快就会有巡夜者把这些尸首集中到城外的义庄去，胡乱埋在乱葬岗里。 黄脸蹲下来，听到这个昏昏沉沉的女人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姆妈给你吃的……撑着……撑着……姆妈给你吃的。”口音似乎是南细城北边的祈山人。祈山旱得最厉害，前几个月几波流民，都是祈山的难民。 姊妹们知道黄脸的身世，她也是因为祈山大旱，被爹妈所卖，才流落于此。 “这娘子似乎是烧着，黄脸，你院子里有空余，干净一点，妈妈也去的少。姐妹们给你打掩护，避开那些‘眼睛’，叫这娘子暂且住在你房间后边的那小屋子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