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华心里难受：“是我连累你。明天我去向夫人……” 张若华看着她，摇摇头。 这一夜英子哭了一夜。只是不抱怨钱孙氏一句。 原来英子三岁的时候，就被卖到了钱家。那么点大的女孩，钱孙氏带在身边养大，说是丫头，其实就和女儿没什么两样。连钱老爷都把她当女儿一样。 然而在英子十二岁这一年，因为钱孙氏总是生不出孩子，又总是不许钱老爷买姬妾，说是败家。眼看都老了，还没有儿子，钱孙氏急，钱老爷更急：他不能让钱家绝后。 在十二岁的英子的凄厉哭喊里，钱孙氏猛地推开窗户，站在窗口，她浑身淋着雨，头发都往下滴水，气得发抖，眼神直勾勾地像毒箭一样射向钱老爷和英子。 钱孙氏一呆。听到“总不下蛋”这句话，她好像被无形的东西攫取住了咽喉，她满腔的骂声都出不了口了。 从这个晚上以后，钱孙氏和英子之间，那一点母女似地情谊，就彻底消散了。 只是大概还是英子的年纪太小了些，也或许是真的又是一个生不出来的石女。三年过去，不见她的肚子有动静。因此英子的日子越发难过，竟慢慢沦落为了家里女奴一样的角色，家里的许多杂务都堆积在她的身上了。 而眼看年纪越发大了，钱老爷又起了租肚皮的念头。这回，钱孙氏没拦着。 一天，张若华听见两个仆嫂在指着英子说：“这就是自甘下贱的做人姬妾。” 英子只是低着头，装作没有听见，快步走过去，拿着条帚打扫。 钱孙氏听到张若华竟然主动地要求做工喂猪，却很高兴，立刻允许了，夸赞说：“不一样，不一样，外面人的正头娘子，就是勤快。”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看各种古言文(穿越文)，把姬妾当小三仇视，写这些姬妾自甘下贱，恶心女主，所以活该被按照封建礼法打杀。以这种写法好满足作者不能在现代合法杀小三的遗憾。 有好几次看到一些读者说:看到女主杀了那姬妾，或者把那姬妾卖得特别惨啥啥，就是作者特别提倡女权的表现。 女权是建立在人权的基础上的。封建不灭，以封建礼法谈女权，那就是鬼扯。 一过夏天,张若华的肚子,慢慢就鼓起来了。她喂猪的活早早地被钱孙氏停了。且她常常是吃不下什么东西，有时想非酸不能入口的，有时候又只吃得下鱼。 而钱孙氏的脾气就加古怪。一面,她买了花布，竟然极振奋地做起婴儿的小衣服来了，并且她也常常使人给张若华送滋补的东西。一面,她又经常对家里帮佣的女仆和英子说：“呸,看老爷的下流媚好样，巴巴地亲自去买刚钓上来的鱼！腹里是璋是瓦，还没有定论呢！若是个不带把的……哼！” 而英子听了一耳朵这样的话,她回到偏房里，却不向张若华提及。只是有时候，英子会冒着被女工向钱孙氏告密的危险，从灶台偷偷揣些精致的甜酸枣子，给张若华吃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