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村里多少人家是一生下女婴就溺死的。 要是好运能养到七八岁，那就可以卖了赚点钱。 她不满意小花这个名字，给自己改回了前世的名字，叫做云城。只是她家里人照旧喊着小花。 和村庄百分之九十的人一样，小花家住的是泥垒的土坯房，下雨一多，土就要化，土一化，墙就倒。平时经常是冷吃食――柴禾也不常捡得到。 她家在村里受人羡慕的一点就是：竟然有四件完整的衣服。 衣服都是补丁，还薄得和纸一样，一洗就要注意会洗破。 不过小花从不在意自己的长相。因为村里绝大部分人，都没比她好多少。 那些脸色微微发黄，编着辫子，笑起来牙是黄白色，穿着干净棉袄倚在门栏边的胖女子，都是村里大户家的夫人和娘子。 至于那穿越女们说的用杨柳条刷牙――不好意思，太麻烦，农活太忙，起早贪黑。有那个闲功夫琢磨怎么用杨柳枝洁净牙齿的，都是地主富人家的女眷。 小花还是个幸运的，她爹就因为长期吃不起盐，得了大脖子病。 村子远一点的地方有山，王云城曾异想天开地，想学穿越文里去猎点野味，摘点果子，捞点蜂蜜。 村里人不到灾年，是轻易绝不往那山上去。 老百姓到山里偷猎，一旦被发现，一顿好打多半是逃不了。 曾经最令初来乍到的王云城难堪的，就是上大号的时候――先不提擦屁股的事。小花她不被允许拉在随便哪个地方。 她那个因为大脖子病而说话嘶哑的爹，经常看见她在野地里提裤子，就要一顿好打，扯着嗓子像嚎丧一样喊：“赔钱货――去自家田里拉！” 因为庄稼都要靠粪肥生长。 村子离的老财，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建造茅坑。只要有条件建，都会在家旁边挖一个深坑，上边用木板或者石板盖住，板上开一个小口，粪就从小口排进。 谁要是夜里偷偷摸摸去别人家掏粪，一旦被抓住，这家人就会好像是家里的财宝被偷一样（当然这家不会有多少铜板），这头偷粪的是一顿毒打免不了。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坨畜牲的粪便或者人的粪便。 王云城因为大号问题，被小花爹打过几回后，就踩着现代人的脸皮，学会肚子一沉，就憋着屎尿提着裤子往自己家耕种的田那边跑。 扯了几片叶子擦一擦屁股，她渐渐脸皮也厚了。 家里人，除了王石头外，长兄王树根和爹王大山都是直接喊小花赔钱货的――小花曾一度以为这就是她的名字。 小花爹看到媳妇死的时候，是笑得咧着嘴，拍着胸口庆幸的：“老天爷照顾，老天爷照顾！” 要知道多少村里女人，都是年纪轻轻，从十二三岁开始生孩子，生得一尸两命。不少婆婆和男人，捶着胸口哭媳妇怎么带着孙子一起走了，好歹生下孙子再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