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几个婆子领了路。 林氏穿着暗纹的褙子,里面是高领长沃。 而天气显然有些热了,林氏拿巾子轻轻擦拭着苍白额头上的汗水,正咳嗽。 齐萱强迫自己镇定地低下头:“母亲,这是您定的请安的规矩,是定时的。” 她们便不包括我?在这种规矩上,我宁愿和她们守一样的。 齐萱想:又是这种――这种讨厌而莫名其妙的…………这哪里是正常的继母对继女? 齐萱听了,仍旧低着头,说规矩的话:“母亲的病要再喝些药,女儿们都担心。” 当林氏这样“嗯”的时候,又不像继母回答继女了,又是讨厌的……说不出的东西。 莫名其妙,与什么都无关的狂热。 下面就是应该是“爱得恨不能挖了。” 她低着头,等林氏像往常那样,又轻轻地结束自己的呓语。 晶莹剔透,上面是一只小猴的玉簪子。 此时的林氏终于又结束了呓语,回复了那文弱而哀静中带些凉凉清明的神色,见齐萱视线,就把将簪子放到案几上,另一手捏着书卷:“这是莫名出现的。芷儿手下的一个婆子一拾到就给了我。” 然而齐萱看见那簪子上的小猴竟然对她眨了眨眼,就不由自主开口:“母亲,这簪子――” 齐萱逃一样离开那个令人闷得慌的院子,几个婢子早就侯着等她的婢子怎么喊都喊不停,跟得直喘气。 ☆、 然而,她的步伐忽地慢了。 因为,前面站定了的青年,就是齐萱的长兄,齐府的嫡长子齐玉德。 于是 ,这个穿着提蓝道袍的青年,好像毫墨一样的眉就斜起来了,脸上是一贯的冷冷的神色,以看见犯法者一样的口吻喝止道:“不像话。没有规矩。在长廊奔走,这样的粗莽,是下等人的举止。” 他在轻蔑什么? 她知道自己有些汗濡而贴身的织花襦裙,必定显出美好的形体来; 她甚至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睛肯定是水汪汪而多情轻快的。 然而,她抬头,更加清清楚楚看到,在齐玉德的眼里:她这样肆意地展示青春,是个犯罪的,违法的,犯规矩的。 然而这是长兄,同她爹也不差了。 然后,齐萱收起大步,开始走起了缓慢而小小的莲步。她不再昂着头,而是微垂着面容,由赶上来的侍女扶着,垂首低眸。 见到姊妹的姿态,青年似乎是满意了,然而又带有一些警告地说:“你不小了,将来——将来纵使到了别家,也是不能丢了我家的门面的。” 齐玉德就大阔步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