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浅笑:“临摹这种技法在夫君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的。”“若是能练到你这种程度,看一眼就会,却是极不容易的。”姜霂霖思忖片刻,又道,“皇上虽年幼,可也写得一手好字,明日我带你去观摩观摩,你也学学?”“观摩皇上的字?”“嗯……随便看看。”看着姜霂霖似笑非笑的眼神,聪明的卢月好像想到了什么。“如月听夫君的……这眼看就年关了,夫君可有什么要嘱咐如月去做的?”“这些不必我嘱咐,你做的就很好了。”卢月沉吟片刻,努努嘴,终于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年关的时候,府上的人缺了一些——”姜霂霖神色一滞。“如月不知夫君是如何盘算的……不敢轻易做安排……”姜霂霖显然没有想到卢月会主动跟她谈及这件事情,一时给不出回应。“夫君?”“你怎么想的?”姜霂霖的身子前倾,一动不动地盯着卢月的双眼,“你是怎么想的?”“夫君终于肯问问如月的想法了,这也是看在家父平乱牺牲的份儿上吗?”姜霂霖摇摇头:“不是。”简单的两个字,却似一道柔光,带着丝丝的暖意,进入卢月冰封千里的心脏。这期盼已久的感觉真正来临的时候,竟教她无所适从了。沉默良久,卢月再次开口,眼含笑意:“如月想着年关之时,将军府应当圆圆满满才好。如今凌华苑和宜沁苑总是空着,如月夜里的时候竟还有些睡不安稳了。”可姜霂霖的脸上不见喜色,只兀自叹了声气。年关之前十日左右的样子,朝中的圣旨传到了赵国。赵国国君曲湛被封敬侯,皇上亲令其入朝参政,赵国国君之位由他的嫡子袭位。这于曲家来说是天大的喜讯。自从曲梦和曲乐瑶出了事情后,曲家的势力就大不如前。树倒猢狲散,他离开凤黎城之时如丧家犬一样回到赵国,自那时起便待在府中蜗居不出。他也不曾想到,还没到一年的功夫,他就又能携着一家老小回到凤黎城。风光无限的侯府已经重新修葺,他一跃成为了姜柱国的岳丈!纵然现在是隆冬季节,依旧挡不住他那颗激动的心。接了圣旨,没怎么收拾,就带着家眷一路赶到了凤黎。新年新气象,他要在凤黎城的侯府中过这个年。回来的第一天,他便宴请了众多同僚。几乎所有在朝当值的大臣们都应邀前来为他道贺。热闹的气氛比当年他的长姐做皇后时的还盛。曲湛一身华服站在府门前迎着来客,一张脸笑得已经僵硬。他的夫人莫冰清也在一旁陪着他迎客。“敬侯啊——恭喜恭喜,贺喜贺喜啊!”老远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就传入耳中,曲湛循着声音望了过去,见是魏灏景摇摇晃晃向这边走来。魏家虽然也是权贵,可这魏灏景是个出了名的酒鬼,从前的曲湛是如何也瞧不上这号人的。可今非昔比。自打姜霂霖做了柱国之首的位子,就把这魏灏景提到了十二名将之列,他的嫡子如今也位居四大柱国之一。现在的魏灏景可不是谁都能轻易动得了的。曲湛保持着笑僵的脸,远远就把手递了上去:“灏景兄,许久不见,许久不见啊!这红光满面——”“哪有许久,也就、就、就半年而已!最多不超过一年!”魏灏景一张口一嘴的酒气,不知是在何处刚刚吃过酒,舌头打了结,连话都说不利落,身子也晃荡地厉害。曲湛握着他的手都不敢动,还用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生怕晃得太厉害,令这酒鬼跌倒在地上,直接睡在他的府门前不起了。“我说,灏景兄啊,你这是喝了多少?身子可还行?我叫人把你护进去吧?”魏灏景的眼睛瞬间清明,就要把眼珠飞了出来,一下子站得笔直:“我清醒着呢!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是啊——也只有你这样吃酒还不被罚的大臣了,前些日子于大人不过是老来得子高兴之余多吃了几杯,就被姜柱国送进圜土里待了些日子!我大週乃是以礼治国,你这样待遇的属实少见!”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向魏灏景投来的羡慕眼神更多了。魏灏景笔直的身子也就维持了那么一瞬,就又晃起来,笑着道:“那是姜柱国体恤我魏灏景一把年纪了没孙子!也就任由我借酒浇愁了!你们连这个也眼红!怎么?都想断子绝孙啊?”方才说话的同僚闻此言,立即出了个主意:“你愁什么?敬侯府上不是还有个未出阁的女儿吗?不如你们俩家结个亲——”话还没说完,魏灏景的头就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使不得!那是高攀了!我魏灏景不过是个酒鬼,敬侯怎会看上我这样的亲家!”“你那嫡子魏柏如今可是柱国大将军啊!”“魏柏是成亲了,可我还有个庶子呢!年岁更长!”“嫡庶有别,先让魏柏娶了亲!再说了,这么多同僚的女儿都没着落呢,你为何也不上门提亲?”魏灏景从曲湛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往府中跌跌撞撞走,醉意熏熏道:“不成不成,攀不上!攀不上啊——”众人也哄闹着跟着往进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