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说,害怕父亲,遗忘母亲。小时候她一直相信父亲就是人们口中的死神,他迟早有一天会将家里所与人带走。她说自己曾经甚至尝试去探寻父亲愤怒的原因,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想,都无法为他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一不高兴,就酗酒;被别人欺负受了气,就来欺负家里人;浑浑噩噩,像一头失控的公牛。母亲则冷淡而沉默,被打就被打,忍得实在受不了了就来对我们撒气。小唯皱起眉头,继续说道: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他们生我们是为了什么,既然他们一点也不想对我们负责,也没有对我们负责这个能力。我说我也不知道,有可能他们只是想要两个作为男孩的何之诚何之唯。小唯没有否认我这个说法,只是点点头,随后又说:也许我们作为男孩,在受到伤害时有这个能力还手回去,至少不会被伤得那么重。暴戾极有可能不会随着我们的性别转变而转变。我们是他的子嗣,就仿佛注定了会被他压制。小唯想了想,叹出一口长长的气。父亲,他是个脆弱又不安的人。他只是一名初中还没毕业的铁匠,穷的时候吃不饱饭,累的时候睡过大街。以前见识过金钱的力量,跟一个有点势力有点家底的人打架,遭了报复,吃过亏之后,一直就在有钱人面前低声下气的,任人羞辱任人骂。没钱就没有安全感,也没人管,没人帮忙。生活的粗糙感割走了他所有的斯文,为了维持最后一点无用的自尊便开始从妻女下手,以武力压制获得野蛮的征服感。很可恨又很可悲。我接着她的话继续说。母亲,母亲也只读过中专,开一个十几平的服装店赚些小钱,人就和店一样又瘦又小。她比父亲家境好些,她自己的父母叫她相夫教子,于是也便盲目地跟从自己的丈夫。她没有反抗意识,受到伤害时除了隐忍还是隐忍,因为她的父母之间就是这样的,一个打一个忍,每个人都这么过来了。她沉默,无依无靠,觉得自己这辈子必须依附上一个丈夫。被打被骂她也知道疼,可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丈夫打妻子再正常不过,忍忍就好,所以她就忍。说了他们很久,最后我们两人的陷入了沉默。我和小唯似乎同时意识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我逐渐变得像我们的父亲,而她却与母亲越来越相似。2018年4月15日晴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五岁。上班时零碎写了点我和小唯之间的事。我对之前和小唯在人工湖的那次对话耿耿于怀,并且实在有些不愿接受自己变得越来越像父亲的事实。我在父亲第一次打我的时候就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能成为像他这么无药可救的人。但尽力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我发现自己和父亲拥有着同样的暴躁程度,也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喜欢生气,而且我也确实对着比自己弱小的小唯撒过气。父母是什么样,孩子就会是什么样。一代接一代,一代不如一代。这种永无止境地轮回让我感到恶心。2018年4月27日晴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五岁。小唯最近吃得比以前要多。她近期的情绪其实不是特别好,但能对食物感兴趣是好事。2018年5月5日雨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五岁。童玉卓来看小唯了,她这次带的玫瑰是蓝色的。今天虽然下雨,但我们还是驱车去了人工湖看天鹅,因为上次没看到,心里留了遗憾。这次湖里有天鹅了,小唯近日难得地开心了一下,一边撑着伞,一边静静地望着沐浴在雨水中的白色尤物。第22章 212018年5月10日晴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五岁。小唯说自己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腰疼。我怀疑是她坐久了,一直不愿意出去运动。童玉卓也同意这个说法,说自己可以带小唯出去运动。我记得童玉卓很擅长网球,而且她确实很喜欢运动,时常去健身。我希望她能替我陪小唯运动外出,因为我没这么多时间。最近的日记都记得很短,也是因为有工期在做书,总是很忙。2018年5月14日晴小唯老在睡觉。运动劝说无效。2018年5月20日晴别开玩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2018年5月27日晴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五岁。冷静了一个多星期,心情平复了些,希望自己的记录不至于满是脏话。我先正式写下:张泽天恶心透了。我真想让他下地狱。小唯怀孕了,发现时已经有三个月。她在19日自己去了医院,想看看反复折磨自己的腰疼是怎么一回事,结果竟然检查出已有身孕。得知消息的那天,她一整天没说话,也没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我。她就只是瞒着,一个人呆坐在画室里不知道多久。医生让她停一些药,所以20日那天我以为她是自己不想吃那么多药就擅自停药,差点又要因为吃药的事跟她大吵大闹。她在看到我生气后情绪直接崩溃了,失常地跟我吼她怀孕了,怀孕有些精神类药品吃不了。我听到她说自己怀孕时直接懵掉,多次叫她别跟我开玩笑,因为我知道孩子只可能是她和张泽天的。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她哭得很凶,哭得无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