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在商场大厅看到有人坐一架叁角钢琴前,强烈的射灯打在漆黑的外壳。
那人的双手在琴键上游走,哀伤的曲调逐渐走向激昂,脑后扎起来的马尾辫跟着曲调一蹦一跳。
这架钢琴平日在众人眼里只是个“摆设”,经她一碰像是活了过来。
以琴边摆放的绿植为圆心,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潮,拍照、拍视频的都有,越岐霏牵着妈妈的手看得入迷。
一曲演奏完毕,台上的女孩转过身,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向鼓掌的听众们鞠躬,提起地上的包匆匆离开。
她看着女孩的背影拉了拉越乔君的衣袖说:“妈妈…我也想学…”
越乔君想了想,弯腰端详女儿痴迷的眼神:“嗯…暑假好不好?”
于是升上初中的那个暑假越岐霏开始学起了琴。
下课回家就是弹、假日两眼一睁就是弹,连许嘉书找她出去玩都拒绝了好几次。
家里给她添置的电钢琴没多久就换成了立式钢琴,她的技巧也日渐进步,磕磕碰碰到稳稳当当的过程废了她不少心血。
后来她才知道女孩在商场弹的那首钢琴曲叫《克罗地亚狂想曲》。
初二那年,音乐机构来了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名叫段彦司。
老师说他今年初一,刚转学到琴市,大家可以多跟他介绍一下本市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但这个建议看起来像在为难连自我介绍都说得七零八落的他。
段彦司的座位正好安排在她的旁边,越岐霏趁着休息时间悄悄问他学了多久的琴了,他一触到她清澈的眼睛就被烫到似的移开,脸上浮起红晕:“我学…不到半年吧…”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再次见到段彦司是在学校里,满头大汗地抱着一大迭课本往低年级教室走,袖子拉至手肘,少年并不强壮的手臂、手背暴起一条条青色经络,眼镜滑到了鼻翼。
她盯了一会儿他的手,上前拿走顶上几本替他减轻点负担,跟着他走回他的教室。
这个举动加剧了他脸庞的烧红,血色漫到了脖子,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子。
上课钟响。
“谢…谢谢你…”,他喘着气和她道谢,越岐霏摆了摆手说不会就离开了。
隔天段彦司拿着一盒巧克力奶找到她,说是谢礼,如果她不喜欢的话他再去小卖部买点别的也行。
越岐霏当着他的面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说:“没事呀,这样就可以了,举手之劳。”
从此之后,段彦司看到她都会“僵硬地”和她打招呼,有好吃、好玩的也会鼓起勇气告诉她。
在她这里他已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尽管他还是一副腼腆害羞的样子,和她记忆在商场弹琴的女孩有些相似。
她也再叁和他说:他们是朋友,不用害羞。
后来还进行过几次面对面的脱敏治疗,颇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