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事结束后的余息总是绵长而迟缓,正如洛珩被唐言章紧紧拥在怀中时,还能分出半刻出窍的神智去捕捉转瞬即逝的灵感。 在哭吗。她。 她的生命不是没有流逝过。 “……” 身侧平稳的呼吸声细弱却明晰。 她拖曳着这么一副残破的灵魂坐在了画架前。 年长者沙哑而低缓的声音不远不近,片刻,那深埋骨髓中熟悉的气味在一起覆盖了她生锈的躯体。 她握着画笔的手被握住,温热的肌肤将她包裹。 恨。 唐言章在她辨不清情绪的发问下罕见地显露出一丝挣扎。 洛珩其实并看不清她的模样。过于黑暗的环境只能虚虚看到个眼前人的轮廓,她却依然在这种情况下捕捉到了唐言章一瞬的犹豫。 洛珩跳开了她自己起的话题,双唇微抿,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如今,唐言章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去看看老弄堂吧。” 她并不在意自己的疲惫是否会被曾经的爱人窥见,倒不如说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收拾皮囊。爱在这世界上总是有很多种形式,她与洛珩一样,同样在这条被歌颂坏了的路上摸石头过河,一举一动都不加遮掩。 她们在夕阳黄昏时分拐进了后弄。 唐言章能闻到斑驳叶影下灶台的油烟味,以及藏在邻里当中,混合一口清脆又嘹亮的喊话。 “喜欢。” 人心是肉长的,而但大多数文学作品里又喜欢将人比作一些冰冷的事物。可是人哪有这么非黑即白,感情也没有那么多的是非对错,大多数人爱的情节也不过是心知肚明的推拉与纠缠,真将爱情中的鸡毛蒜皮摘出来细细掰扯,才会发现也不过是身边最寻常的每天罢了。 不仅是历史的厚重与岁月悠长,更多的是一种历尽千万岁月,自雨水冲刷青苔蔓驳后残存下的女性气息。 虽然她长在黎城,但历史长河漫漫,几十年前的老旧气味虽不相同,却极为相似。 唐言章也不扰她,只抱臂与她并肩,一同缄默于黄昏叶影下,偶尔也会凑过去看看洛珩在画什么。 纤瘦的女人笔尖一顿,在唐言章伸手过来,拂去她头顶落下的那片枯叶的这段时间里,再一次嗅到了那阵深埋于骨髓中的,熟悉的气味。 断片的记忆犹如新年时的打铁花,零碎又绚烂,许多她刻意掩埋的过去再一次被鲜血淋漓地剖出,即便只是一些平淡到不足以铭记的瞬间,都在这股凌冽而冷淡的白松香气味下翻新。 洛珩忽然握住了她准备收回的手腕,那片薄若蝉翼的枯叶从年长女人的指缝间坠下。 “当年,我们在清水寺祈签,下着雨,你朝我走过来的那几步里…” “…你在想什么?” 高挺的鼻梁若有似无地蹭到了洛珩的脸颊一侧,她语气平稳,压低的声调却像极了以前上课时严肃发问的模样。 “祈了什么?” 女人平薄的唇微微张合。 “还没有。”唐言章弯眸,嘬起唇心,微不可闻地在她唇上啄吻了一下。 唐言章的眼眸弯如身后悄悄爬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