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雨终于收了脾气。 比起复烧的可能，她更担心洛珩会不会被自己传染，毕竟方才二人拥吻在一起时，什么想法都被彻底抛到了脑后。 还好，还是一样的温度。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病过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倘若穿越回去跟二十几岁的唐言章说，十几年后你也会经历一场相同的奔逃，相同的大雨，一样病倒在了半路，或许年轻女子并不会相信几分。 天亮得格外早，等窗外泛起了鱼肚白，倦意终于将她覆盖。再次昏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洛珩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含着笑意坐在床沿，一手虚虚握着她的指尖，一边替她拨开散乱的发丝。 好像是她今日问的第二次这个问题。 唐言章从来没有晚起习惯，更别提睡到日上三竿是多么稀少的事。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视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额头。 她动了动，咽了下口水，又坐起身。 “等雨小了，我们去市区。这里还是有点偏僻，外卖也没有。”洛珩随意滑动了几下手机，“去医院看看？” 她又抬眸望向洛珩眼底，女人笑意明晰，一身贴身长裙从胸口顺到小腿，将身材勾勒得极为柔美。 从海岸到市区还需要开一段路，洛珩一边跟着导航去药店里收拾了些药，末了还让医师过眼，见唐言章气色确实没有昨日那么糟糕，便顺了年长女人的意思，继续往路上开。 当夜唐言章果然复烧了，症状也一并跟着来势汹汹。因为擤鼻涕的次数太多，一眼望去鼻尖有些泛红，像颗还没成熟的小红豆，可怜兮兮的。 “你最近怎么不抽烟了？” “努力戒烟中。”洛珩将杯子递去，“再喝点水？” 于是她凑过唇，捧起温热的水杯小口喝着。低烧时人体是会觉得冷的，她有些轻微发抖，将被褥往上扯了扯。 洛珩看出了她的难为情，于是将大灯按灭，只留了些微弱光源。 暴雨过后是大晴天，一眼望去碧蓝万顷，无风又无云。她们走走开开，从沿海小城一路往上，缺了东西就买，累了就附近觅食歇息，断断续续，漫无目的的自由出逃，唐言章的病也好了大半。 她们还见到了停靠海船正随时准备拔锚出发，码头集装箱浩浩汤汤，垒成了一派通天气概；也见到了瓦砾散乱的荒草漫长的断壁残垣，文明自土地而起，最后又皈附土地，只能凭借这些碎片来猜测当时盛况。 驻足的时候，便在这些看似荒凉实则藏匿着原始之美的地方拍几张照。摊开随身携带的一些袋子，一坐便是一个午后。 她在心底默念数次她的姓名。 于是洛珩习惯了去牵她的手心。 “嗯……这你得问我老师。”洛珩悄悄用指甲刮蹭她掌心，一些外人看不见，却明晃晃流转在二人之间的调情动作。 唐言章勾住她作乱的手指，用力一反握，将她心尖流窜的逗弄意味全部系起。 于是洛珩巧笑倩兮地往她身上靠，另只手松松挽住了唐言章胳膊，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出她们是一对。 …… 若不是她对洛珩熟悉，或许那日重逢，是真认不出来了。 像系礼物一样。唐言章甫一垂眸，余光便扫见她惹火身材。 分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忽然就长成了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模样。 “不喜欢我这样穿吗？” “老师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下次换掉。”她眨眨眼，发丝被江风顺着吹起，蹭到了唐言章的脸颊。 “哦？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夸我好看。”洛珩眼眸弯弯。 “……你一直都很漂亮。”唐言章抬眼，也跟着她微微笑起，没忍住，挠了挠她的下巴。 晚风温柔，她们牵手慢慢散在江边，沿路铺满了霓虹小灯，从这头连去遥远对岸。了几张，低下头单手在屏幕上点着什么。唐言章侧目，这几日她偶尔也会见到洛珩做类似的动作，只不过洛珩没说，她也一直没问。 “你先忙。” “朋友圈？” 似乎看穿了她心里所想，洛珩指了指自己的头像，点开后，一连串的照片记录都显了出来。 是她很少刷朋友圈，都没有发觉洛珩居然点滴存下了那么多瞬间。 “是啊。” 或许是那句浪漫说得太过小心翼翼，又或是此时被她扬起的发丝挠得有些痒。那些缓缓延长，藏在她们对视下愈发决堤的情意，就那样偷偷露出来了一点，又一点。 她望见唐言章下意识蹙起的眉，以及电话那头熟悉的主任声音。 洛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