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起初我没想起他是谁,也没特意看他,是他端着盘子,坐到了我的对面,和我分享同一张桌子。 吃麦当劳这样的快餐是这样的,尤其中午饭点,可选择的余地不多,贸然加入别人的桌子,对方未必接受。 我选择麦当劳,是因为附近没有什么其他吸引我的餐厅了。 “你好,若智。” 我看到他的脸和耳环才想起他是谁,我还加了他哥哥的微信。 和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一桌吃饭,稍显尴尬。 见我不搭话,代政也不在意,问我:“你家少爷呢?” “没事不能问?” 代政啧了一声:“你下午有事没有?” 我们又不熟,问我这个做什么? “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代政不悦道:“你知道我的事情了,而且你还有我哥的微信,陪我一下怎么了?” 我放下手里的汉堡:“那你先说说你为什么又见网友吧。” 代政脸上涌起一股怒气,甩开薯条:“我他妈王者排到傻逼了,我让了英雄,结果他打得跟狗屎一样,还敢在语音里叽叽歪歪,说我们打得菜,拖他后腿,没忍住吵起来了,他说线下约架,就约的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灌了两口可乐:“我来了,他人呢,还把我王者好友删了,什么怂人!” 也许对方来了,确认约架对象是代政后,悄悄跑了。 “……”代政飞快移动了一下眼珠,“不是,别问我了。你下午到底有没有空?” “那你问个屁!” “不行!”代政一把扣住我的手,力道相当大,“有来有往,你今天下午是我的了。” 我的手像汉堡里的肉饼,代政的手和桌子组成面包,餐盘是生菜。 60 恰逢此时,手机响了一下,是我给少爷设置的特殊铃声。 我:【好的】 代政:“……” 61 “不谈。” 代政一愣:“不会也不约炮吧?” “不使用下半身的男人和和尚有什么区别?”代政皱眉,“所以你还是处男?” 小子,你哥没教你有时候话只需要说半截吗? 这么想来,我截至目前为止的一生,脑袋里知识和理论的储存十分丰富,但身体上的实际操作几乎为零。 当然,这只能证明我对少爷忠心耿耿。 这些都是事实,意义不大,谈话什么都改变不了。 “……”代政狠狠瞪我,“我和我哥是碰巧遇到的。” 我点头:“不用和我解释,我对你哥为什么知道你要见网友不感兴趣。” 代政也不例外,理所当然道:“我哥知道我见网友有什么奇怪的吗?” 代政是个不太好搞定的人,他的行事风格与我熟悉的那些人不同,少接触,早远离才是对的。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事实上我下午根本没工作,但我总不能为了躲代政而去加班,挥霍我难得的休假。 “下午的事情可以推掉,你下午原本要去做什么。” 也好,至少不是上班。 66 代政带我去的地方确实不远,十来分钟就走到了,是一家靠外围的diy手作店。 店内活跃的人不多,前台接待我们后,带我们去了一间小工作室:“两位稍等一下,手作老师马上就到。” “忘了,看着最顺眼的一个。”代政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摸摸各类工具,“我是了,叫“暗恋的滋味”。 虽然这本的商战部分写得过于潦草和简单,甚至有许多非法犯罪行为,但不可否认的是,男女主的感情还算比较流畅,就是太正常了,不够狗血。 总的 106 我身边的可参考对象不太多,追我的人不能被当作参考对象。 男主角们要么有白月光要么有孩子要么爱上替身,而少爷这么多年走来,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对女人使用强取豪夺的那一套,唯一值得说的,就是少爷对梅馨的态度,但我更愿称之为扶贫计划。 其次是卡斯马,他从小就讨人喜欢,追他的人有男有女,回了法国后更是换过无数女友,但我看他却并没有真正对谁上心,更多的是娱乐自己。 至于代政…… 107 当年在考察少爷所在班级的文艺流行趋势时,这些不知不觉也跟着我成长,甚至时至今日我仍会看,甚至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108 少爷茫然地说:“我好像做了件错事,我不该把梅馨带回家。” “难受的是我自己……”少爷苦着脸,说完这句话,又闭嘴了。 虽然我不懂少爷在苦恼什么。 到了办公室,桌上的石塑小人在我眼里分外突出,甚至有些突兀地立在桌子上,让我一愣。 看来是有点太突出了。 这惨不忍睹的小东西……真不想承认这是我:“也就有点像吧。” “……对。” 嗯? “我和他不熟。”我解释,“碰巧遇到了。” “没有。”我摇头,“怎么问起这个?” “没什么兴趣。”这是实话。 “……少爷别开我玩笑了。”我无奈,“今早居总的秘书跟我说,居总今天可能晚上会约您吃饭,刚好您有空,行程表我已经修改过了。” 居总是聚商的cfo,最近想做一笔投资,因为居总和老爷本就是旧识,故这个机会居总优先给了少爷,看少爷能否达到居总的预期。 少爷和我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少爷并没打算用“世侄”的身份,而是“邵总”。 我也是。 坐下时,我忍不住摸了摸展示盒,盒子里丑丑的东西又让我忍不住叹气。 思绪一闪而过,我打开电脑开始今天的工作。 梅馨像正常的新员工一样熟悉着公司的事务,看不出半点和少爷的关系。 111 我:【知道了,谢谢。】 “好的。”我答完,“少爷,提前吃解酒药吧。” 居总好喝酒,不是难为少爷或者谁,他和老爷聚餐吃饭也爱喝酒,不过老爷酒量一般,居总相对比较收敛,加上多数情况下我爸会陪同赴约,敬下来的酒大多进了我爸的肚子,但少爷就不同了…… 叫上小车当司机,我和少爷前往珍馐坊。 是居总的每次必点。 这地方既是着名高端食府,服务生记得常去的熟客,少爷当然也在熟客之列。 小车不参与饭局,自己开车找了个地方去吃饭,而我则必须留下。 居总是个红旗不倒,彩旗飘旗的中年男人,而他那位秘书,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和居总保持着不正当肉体关系的同时,试图爬上我的床——这也是一种私交,虽然我并不想要这种私交。 包间门被打开,这位交际花秘书,柳燕,紧随其后,趁居总和少爷打招呼时,对我抛媚眼。 114 居总习惯先聊正事再吃饭,勉强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相比那些边吃边说的客户,居总算好的了。 少爷为这件事忙了不少时间,准备充分,对答如流。 115 居总喜欢带着柳燕到处走,除了她的交际花属性外,便是她的酒量。她是数一数二的好酒量,毫无防备和她喝酒,十有八九要输。不少时间,让居总有空难为少爷。 116 我甩甩脑袋保持清醒,扶起少爷,让他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给小车打电话,叫他来帮忙。 少爷到处摸手机:“我手机呢……要给老婆打电话……” 我连忙给小车发消息,让他在门口等,别进来。 怎么还是免提!? 梅馨莫名其妙:“我在自己家,我又不知道你今晚几点回来,当然要回家照顾我妈。” “你喝多了?” 梅馨:“……现在?几点了都?” “知道了!”梅馨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语气听着很差,大概气得不轻。 我把手机还给少爷:“梅小姐……在家等您……您哄哄她。” 小车在门外敲了敲门,表示自己到了,我扶起少爷:“少爷慢点走。”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和少爷的关系,小车也不例外,他把我和少爷送上楼,就走了。 少爷在车上浅浅睡了一觉,此时正是双眼发愣的时候,拇指对着指纹锁找半天位置。 我:“……” 梅馨丢开手机,拿起吸管戳开一杯,往少爷面前一递:“喝不喝?” 少爷酒品不差,大多在强撑的精神后显得疲惫和困倦,这种乖巧相当少见。 梅馨神色怪异,上下打量我几眼,似乎又要话要说,少爷却推了我一把:“你回家。” 好吧,我回家。 回到自己家,我找出家里买好的柠檬干和蜂蜜和冰糖,放到煮锅里给自己煮柠檬蜂蜜水。 洗过澡后,我清醒了不少,端着煮好的水,半躺在沙发上刷微博,看乱七八糟的新闻,看毫无用处的生活小技巧,看胡乱推送的游戏广告,看三分靠演技的视频短剧……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早上是被闹铃吵醒的。 茶几上的半杯蜂蜜水早就凉透了,我现在甚至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喝的。 还好,头只是微痛,不影响工作。 今天少爷的脸色同样不算好,衣服的搭配有些草率。 可我们也没得选。 梅馨今天依旧没和少爷一同出门,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张口。 121 和柳燕对过会议记录和时间表后,我开始联系即将负责这个项目的高管,明天一同开会。 122 整个会议开了一整天,从投资项目的目前状况到行业前景,其中的资金流转,投资回报率……所有的数据做成了图表,变得可视化,好理解,风险与回报同样明晰。 幸好会议室通风好,下午才不至于继续泡在饭菜味里。 居总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过几天会给答复。 123 这是一家夜店,常来的爱说“上岛”,孤独的喜欢说“孤岛”,文艺的喜欢用“岛屿”,我和少爷则都比较直接,叫它“isnd”。 梅馨混在人群里,目光在少爷身上转了几圈,没多发表意见。 梅馨满脸不置可否:“isnd,评价很不错的地方,最两极分化的是这里的小馄饨。” 我解释道:“isnd是少爷朋友开的,馄饨是朋友和我妈学的,他来这里时候偶尔有心情给客人煮。” 少爷把所有人安排好了,最后看向梅馨:“就剩咱们了,走吧,智哥开车。” 上车后,少爷解释道:“朋友开的地方,我有持股,大家团建常去。” 梅馨点头:“你们经常团建吗?” 我从后视镜观察少爷和梅馨,相处融洽,我很欣慰。 isnd不算太远,我们很快抵达,其他人聚在门口三三两两聊天,眼见梅馨和我们一同下车,纷一阵挤眉弄眼。 可以理解。 梅馨神色自若,过去和同事聊天。门口保安见是我们,一水儿的“邵总好”和“若总好”。 我提前给经理打了招呼,进入包厢时,茶几上摆好了零食水果酒水饮料。 “不用了,休息去吧,有事叫你。”我拍拍他肩膀,送他出了包厢。 大家点歌吃零食,很快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来不及逃跑,我也被喊去点歌。 127 曾经某次聚餐,大家轮番来敬酒,看得出他们是想灌醉我,每个人都憋着股劲儿。 结果显而易见。 “不……不行了,智哥,喝不动……了。”小车满脸坨红,大着舌头,“我认输,认输了……错了,高抬贵手……嗝。” 小车直摆手:“不不不……” 我这才放过他。 看到同事群的大家陆续报平安,我才安心收拾,看。 有几个人在包厢玩够了,和少爷打了招呼后出去了,进入舞池蹦迪。 随后少爷瞥了我一眼,又瞥了一眼另一个也在玩手机的同事,又瞥向了包厢大门。 129 他很困惑,但还是下意识收起手机,跟着我走出包厢。 一切为了少爷。 我对蹦迪没有兴趣,寻到吧台,要了一杯威士忌。 而我,穿着上班的工作西装,如果不是少爷提醒我至少摘下领带,我带着它进来也说不定。为了表示我的配合,我顺手解开几颗领口的扣子,于是我变成了一个下班后来找刺激的上班族。 是夜店的气氛组。 131 身边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转头看去,红蓝交错的灯光里,一张半生不熟的脸凑了过来,带着淡淡的酒气,不难闻,反而有股蔓越莓的甜味。 我不太意外,他出现在这里,很符合人设。 我躲了躲他的脸:“气氛组。” “很奇怪?”我皱眉。 不是只有工作,还有少爷。 夜店么,印象声音永远震耳欲聋,说话必须靠吼。吧台距离音响比较远,倒不需要喊得那么用力。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五杯?”代政歪在吧台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啧。” 这里默认所有饮料含有酒精,除非特意提醒,否则就算是“西瓜汁”,也是“西瓜味的酒精饮料”。 “哦。” “哦。” 他挤进人群,往中间而去,身影很快被淹没。 我低头看向那杯他喝过的,没拿走,说明他还会回来。 果然。 不复刚刚的憋闷表情,代政朝我笑,喝了几大口饮料,一拉我的手:“走啊,进去玩!” 我用了力,他一下没拉动,愣了一瞬,回头催我:“走啊!” “看我跳舞!” 134 代政把我拉到人群中央,几乎贴在我身上舞动,目光表情肢体语言无一不在挑衅。 几个女生围着我们做律动,满脸揶揄,看来这个折磨我的办法是她们想出来的。 她们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年轻,充满活力,活得张扬,还不知世道险恶。 他得意地向周围展示成果,要解开继续解开下一颗。 135 我一手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作乱,另一手按在他后腰,逼他靠近我。 “你以为我不会跳舞?”我低声在他耳边说话,“我会。” 我右腿向前一顶,逼得代政左腿后退,紧接着我侧过身体,错开脚步,强行揽着代政横走几步。 虽然音乐完全不对,但这不妨碍我从里面找到自己需要的节拍,并以此产生舞步。 136 在少爷还在探索自己的兴趣时,探戈舞也在其中,我同样跟着跳了一段时间,并 代政此时的举动,让我从大脑角落里抠出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强行回忆,乱跳一通。 我们若无旁人,极其古怪,不合时宜地跳起探戈。 我并不欣赏这种搭配,毕竟我和代政都是一米八几的男人。 138 代政呼吸略微急促,侧了侧身,在我耳边低声说:“智哥,我硬了。” “抱歉。”我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辨明方向后,扎进人群:“借过。” 代政紧随其后,我能感觉到。 “道什么歉?”代政随意坐下,自嘲道,“给管不住下半身的野兽道歉?” 我双眼下意识地往他胯下扫了一眼,昏暗的灯光很公平,遮掩我的视线,也混淆我的视线。 “你走的时候我就软了。”代政大概发现了我的动作,解释了一句,“你真没谈过恋爱?” 140 代政:“……” 然后说:“我信了。” 他又问:“你跑什么?” 说起来,这是我进行的十分少有的一问一答的对话,对方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代政:“哦。” 141 说完,他站起身,步伐稳当地开门出去了。 哪里出了问题? 后面的事情索然无味,回到吧台的路上,我看见代政在舞池中心跳舞,和女生们跳的很像,但我不会。 在几个灯光闪过的瞬间,我看到代政略微泛红的脸,而他的状态让我无法分清这是亢奋还是醉酒。 这让我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我得承认一件事,只认识我,而不认识少爷的人,很少。 姑且称之为朋友吧。 144 我现在捏,算不算是亡羊补牢? 145 146 包厢里只有少爷和梅馨,梅馨靠在少爷身上,闭着眼休息。 少爷冲我点点头,低头叫梅馨:“醒一醒,回家再睡。” 时间不早,我们三个低调地从夜店离开,路上没遇到其他同事,省去很多麻烦。 明天依旧是私人时间,我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安排。 相比起这些,我更期待新的活动。 也许我的表情变化太过迅速且明显,石周住撅了一下嘴:“假gay哥干嘛啦,见到是我不开心哦?是这样啦,我本来今天放假的,但是你约的李老师今天家里有点突发情况,和我换班啦,我是来加班的。” 我什么都不想说。 只要是你,我哪里都不会满意。 我:“……” “你和每个人都会说这么多废话?”我深感头痛,“这次我还准备用石塑黏土,你去拿吧。” 这是第二次上手做,也只有我一个人,进展比上次快得多,小人很快有了雏形。 “不考虑。”我小心翼翼地卷耳环,沾了水,粘到小人的耳垂上。 我一句也不会回答的。 “投资证券。”我确认耳环黏好后,看向石周住,“石老师考虑投资吗,千万级项目我都可以直接负责,如果是百万或者几十万几万块,我给推荐我们公司的员工。” 半响,才说:“怪不得买得起a8。” 不仅是我,少爷也听过许多次。 天赋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兴趣才是。 我没有代政的联系方式,代赋又一直没有回我消息,电话打不通,我和 晾干上色都需要时间,也来得及。 六月一号,下周六。 不知梅馨是否有所发现,少爷的许多举动,抛开婚姻,是在追求她,希望得到她的喜欢,甚至不惜利用上了我。 但对于梅馨来说,远远不够走到结婚这一步,感情仍是杯水车薪。 结婚典礼,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行,少爷没有透露任何口风。 少爷领证的日期都决定好了,代赋才回了我消息。 现在是周日上午九点多,代赋语气中难掩疲惫。 可他从昨天下午就没回消息。 沉思一瞬,我道:“你和你弟弟住在一起吗?方便给一下地址吗?我有东西寄给他。” “不是,你和我弟到底什么关系?” 刚听完语音,代赋便打来了视频电话。 代赋头发凌乱,不知怎么睡出个奇形怪状,眼下黑眼圈浓重,面前的碗挡住了大半张脸,筷子上挂着几根方便面。 他此时的形象和我们初次见面差别很大,和代政相似的脸上是完全不同的神情,加上代政每次出门都收拾妥当,他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也给了我一些冲击。 “我不该接?”代赋这句话说得我愣住了,他打电话来,我接了,他很意外? 我摇头,思考着措辞,道:“下次有机会见面再加也不迟。” “巧合遇到而已。”我摇头,追问,“你们住在一起吗?方便给地址吗?” 这是挟恩图报。 我没必要调查代政,从调查结果上交给他这本用来缓和关系的物件。 但…… 代赋:“……” 我否认:“不完全是。” 我点头:“谢谢,麻烦了。” “懒得等外卖了,这是最后一包泡面,一会儿代政回家让他订外卖吧。”代赋放下筷子擦擦嘴,“还有事吗?” “不会。”代赋道,“也懒得学懒得做,想吃饭了回家吃,还能看看爸妈。” “等等……”我阻止不了代赋挂电话,再打过去,代赋没有接。 出了口气,算了,挂断就挂断吧。 所有人都很正常地和我打招呼,眼神却是无法遮掩的好奇和探究。 坐回工位,我摸出手机,点进了公司的大吃瓜群。 进入后,这条消息就消失了。 所有人统一默认头像,看不见微信号,无法截图,无法分享记录,每周一零点随机重制所有人群内昵称,销毁本周内的所有聊天记录,技术部后台看不见姓名和工号,也无法恢复聊天数据。 思考过后,我作罢了。 这是一个探查公司动向的好地方。 这也是我怀疑少爷也在群里的原因。 炫酷的一条:【卧槽,原来大总管是闷骚啊!】 银白的黑:【谁说不是呢,我从来想过大总管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newng:【所以跟大总管跳舞的那男的到底是谁?】 淘汰狼:【爱上大总管了怎么办?】 轮回不停游轮还在海上:【我终于可以大声说出我爱大总管了!爱上大总管根本不需要理由!大总管就该有人爱!】 名侦探嗑男:【是的,我也……】 九五之尊:【我觉得也是,他俩分明是俩直男】 炫酷的一条:【不懂他俩嗑点的有难了,你俩才是男的吧?】 兴欣之火:【……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还有这种关系?】 银白的黑:【周五之前我也没想过大总管还有这一面啊!】 轮回不停游轮还在海上:【周五之前我也没想过大总管还有这一面啊!】 男怕夜奔女怕思凡:【楼上兴欣之火别说了,注意这个群别说任何能透露自己身份的话。】 下午两点:【可是大总管和陌生男在迪厅跳探戈,真的很那个……】 我想把群封了。 我是直男,少爷也是直男,少爷下周六就要和梅馨领证了! 镜头离得很近,应当是靠近中心的人拍摄的。 我:“……” 西装男捞住卫衣男的腿,像要控制他,紧接着卫衣男借势而起,西装男略有错愕,却仍稳稳不动,带着人转了半圈,才顺着力道把人放下。 没眼看了。 除去代政开始时的撩拨外,整个视频几乎从头录到尾,包括我立刻松开手,离开人群。 两个人肢体语言丰富,触碰摩擦无数,我在今天却完全无法回忆。 视频点赞几十万,我犹豫了一下,点开了评论区。 【本人探戈跳了十多年,这俩人跳的挺菜,但是性张力好足,表现力拉满了……诚邀前往本人主页围观舞蹈练习视频】 【已经一晚上了,怎么这两个人的联系方式还没有送到我手上?】 【在现场,这里有一段没录上,穿卫衣的哥们还撩了西装酷哥,上面衬衣扣子是他解开的……】 上了八百次床的炮友?性张力?撩?老公老婆? 我知道现在年轻人用词喜欢夸大其词和语义乱用,但这么说还是有点过分了。 但是没有解释的必要。 我揉了揉眉心,还不如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公司大群立刻不断闪现出“谢谢智哥”的留言。 鹿鹿尚未结婚,仍是单身。 总裁办-张小鹿:【芝芝莓莓,谢谢智哥!】 总裁办-张小鹿:【好嘞,收到~~】 aaa批发皮带:【从未想过没有孩子居然也会成为我痛苦的根源……】 轮回不停游轮还在海上:【+1】 音乐之癫:【不过没关系,大总管的恩情是一时的,孩子的痛苦是一世的!】 空荡荡的卫生纸巾:【还是大总管好,没事就喜欢送员工福利,上次还是过年呢,大总管发好多红包】 太上老君说全都杀了:【卧槽……哥们你……】 银白的黑:【都很有道理……】 我松了口气。 我:“……” 我无奈解释道:“一个见过几面的朋友,在开我玩笑。” 我和少爷一同长大,我见过少爷许多故事,反过来少爷也是一样的。 少爷仍不信,但已不再追问,而是道:“儿童节礼物的钱你从我账户划,算我送的。” 由于各家孩子年纪不同,我想了想,决定送西点屋代金券。 就在我以为夜店探戈事件就要过去的时候,代赋对我进行了私聊轰炸。 【886复制打开链接,看看〖暴雨倾盆谁没带人的作品〗最潮的帅哥都在夜店跳探戈!夜店探戈帅哥cp……https:……】 【到底是】 【明明是我先来的!】 【你不说话我就要去拷问代政了】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直到此刻,我都没想过,这一周会有多少事等着我。 少爷这段时间的忙碌终于有了确切的结果。 老爷还特意打电话来夸了少爷,让少爷周末回家吃饭。小馨身份不同了,你多照顾她点,别让人家心里不平衡。” 梅馨身不由己,我们都知道。 我叹气。 上午居总来签约,下午居总还有别的安排,只和我们在一起吃了午饭。期间我和少爷没时间看手机,以至于下午回到公司,一切都来不及了。 唉,毁了。 少爷办公室的门没关,我们才走进办公区域,卡斯马清朗的声音便已经填满了整个区域。 尤其此时他们为了听八卦,没有关门。 卡斯马头发是深棕色,带着自来卷,留得偏长,加上他身上图案鲜艳的衬衣,完全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形象。 可在卡斯马向我们打招呼的瞬间,这位美女回过了头。 坏了。 我立刻转头看向少爷,果不其然发现少爷的脸色极其难看,显然认出了眼前的女人是谁。 “闭嘴!”少爷打断卡斯马的话,没有和他纠缠,而是对钱子莹道,“你过来做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但我不能。 钱子莹泫然欲泣:“邵烨……你说分手的时候,我没有同意……我正在你给我安排的剧组里拍戏……我出不来,你知道的……你说这个机会特别难得,我也想好好把握……” “邵烨……”钱子莹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你当时明明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你会一直喜欢我……” 据我所知,少爷虽然需要床伴,但从不做出承诺。少爷十分清醒,他始终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可能对她说“一直喜欢你”。 就连她刚刚所谓的剧组,也是我联系的。我看过剧本后,认为她可以饰演好那个角色,才告知少爷,把她安排进组。 几句话的时间,他回过神,对着我疯狂挤眼睛,让我把门关上,别让人听八卦了。 我不能看见。 那少爷就要不好过了。 少爷的态度太坚决了,卡斯马和钱子莹都是一愣。 钱子莹脸上有一瞬间的难看,谁想少爷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喜欢谁,想要谁,早就有人选,不是你,也不会是你,更不会是其他任何人,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卡斯马和钱子莹可以不知道,我却不能不知道。 “钱子莹,你的资源是我给的,我随时有收回的权利。”少爷让开门口,“现在,我最后再说一遍,离开。” “……”少爷拳头握紧了,那些话像是很难开口,“因为我从未想过,我还有再遇到她的一天,她是我当年没追到的人,她拒绝过我不止一次……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过了,所以有就可以,凑合就行……如果我最终谁也不会喜欢上,爱上,那么我会找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可……可现在给了我机会,我不会放弃。” 可是……少爷什么时候……等等……我好像有点头绪了…… 少爷继续说道:“我……爱她。” 少爷把藏了这么多年的情话说给梅馨听,是对今天以及非她不可的解释,也是对自己内心的一次剖白,是少爷鼓起莫大的勇气才敢说出的话。 甚至也明白了少爷为什么要得到她,为什么那么签合约,那么急于领证…… 她给了少爷很多难堪,让少爷知道追求一个人并不容易,时至今日,少爷仍在追求她,并且看起来任重而路远。 卡斯马毕竟不是傻的,他也从这些发言中看出了猫腻,震惊之余难免用眼神询问我,但我却少有地无法回答。 钱子莹这次落下的眼泪大概有几分真实,呆呆地看着少爷:“我以为我会是最后一个……原来只是我的臆想……” 钱子莹这才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钱子莹:“……” 等电梯时,梅馨从洗手间走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和我们撞了个正巧。 坏了。 钱子莹和梅馨在这个短暂的瞬间,应该看清了对方。 彻底完蛋了。笑:“哦,我明白了。” “可怜的替代品。” “梅小姐……”我急着开口,“少爷……” “刚刚少爷……” “……” 我徒劳地跟了几步,和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少爷对视。 少爷身后的卡斯马满脸茫然,完全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卡斯马看看少爷,又看看我,干巴巴道:“怎么回事……” “想给你个惊喜……”卡斯马悻悻,随后开始解释,“我到楼下的时候,美女……呃,你的前任,正在楼下和前台说找你,前台说没预约,我就说我带她上来,前台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进来了……” “谁知道……你们早分手了……”卡斯马揉揉鼻子,“我问前台,前台说她是你女朋友……我还说呢,你女朋友来找你都得预约,你挺不是东西的……” “……她长那么好看……” 我冷静道:“钱女士在芭比人生做过不少项目,鼻子垫过,下巴削过,还有……隐私美容。” 少爷:“……” 少爷有时能看出谁在脸上动了刀,但隐私美容……唉。 我:“……” 想来也是应该的,她……如果真是高中少爷追过的那个女生,她不会有任何闲钱花在外表上。 说来这是我的错。 找机会补上。 “替我跟我老婆解释误会。”少爷冷笑,“她不想听了,你要不去替我解释。” “我老婆,周六去领结婚证的那种老婆。”少爷总算缓过神,低头拿起手机发消息。 “别去,公司的人不知道。” 少爷:“……” 少爷头也不抬:“从现在开始,你闭嘴,晚上下班我带你见她。” 我叹气:“少爷,那我也先回去了。” 第一件事,找行政,让行政加强前台和安保部门的培训,尤其针对来访人员登记的部分,这次是扣工资,下次将是开除。 公司许多奖惩制度是我定下的模板,为了减少陌生人进入大厦的可能,我在来客登记方面着重强调过。 今天是卡斯马刷脸带人进来,以后同样要杜绝这种情况。 除非是卡斯马自己女朋友。 可他从来不会郑重和我们介绍这些人,私下朋友聚会见面,他从不带人。 第二件事,找人收集梅馨的所有资料,只要是能记录在案的内容,连幼儿园的我也需要。 梅馨那边有少爷自己解释,我无需多嘴。 下午对我来说还好,但对少爷来说,大概会有些煎熬。 嗯?少爷怎么了? 少爷没有回复我,对话停滞下来。 少爷,追求喜欢的人,怎么会有错呢? 水云之南是一家浙江菜馆,老板是宁波人,做得海鲜一绝,菜品也偏向清淡,招牌和slogan是“吃食物的本味”。 卡斯马是个无辣不欢的人,他母亲是川渝人,家里做菜从小到大从不缺辣…… 她母亲身患尿毒症多年,她的饮食口味肯定和大多数人不同,大概非常清淡。 我心里忽然闪出几分怜悯。 少爷上班和日常出行更喜欢商务车,低调但奢华,看上去还稳重,比较容易给客户留下成熟可靠的好印象。跑车偶尔也会开,但那也是半年多前,少爷去见钱子莹的事情了。 而卡斯马不同,他的生活重心从来不在工作上,开车从来只看喜好,而他的喜好…… 少爷当时见了卡斯马的svj,言辞很犀利:“喜欢学拖拉机叫的绿豆蝇?” 少爷没听他的解释,满脸不 梅馨很快下楼,找到少爷的车,坐上后排。 卡斯马的车从旁边的车位开过来,降下车窗,二话不说先抛了个飞吻:“美女你好!” 少爷冷着脸催促我:“开车。” 谁想到卡斯马居然说:“重色轻友~” 卡斯马不该长嘴。 卡斯马非常受用,还降下车窗开始放歌,显摆他的音响。 又忍了十分钟,少爷给卡斯马打电话:“把歌关了!” 梅馨诧异地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少爷,没有答话,脸上表情依旧不妙。 少爷把电话挂了。 我决定当听不见。 这下好了,我们车上陷入一片死寂了。 少爷咬牙:“最好马上有!” 希望古典乐可以战胜流行乐。 下车后,卡斯马的目光就没从梅馨身上放下来,探照灯似的把人从上看到下,在梅馨看不见的角度对少爷挤眉弄眼,比了个大拇指。 卡斯马不以为意:“能有多清淡?没事,好吃就行。” ——卡斯马通常情况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呆滞和龇牙咧嘴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卡斯马难以置信地问少爷:“你不问我?” “这有我爱吃的?我刚回国!你知道在法国吃正宗的川菜和川渝火锅有多难吗?” 卡斯马声调都变了:“我有第二场怎么了,我这顿不能吃饱?” 这不对劲。 在这种较为私人的场合,尤其少爷在追求梅馨,我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打扰他们。 而解释为何选择水云之南,还是交给少爷来做吧。 少爷果然解释:“能,但你作为我的好朋友,我要把我的未婚妻介绍给你,由于我未婚妻口味清淡,要求你委屈一下,有什问题?” 卡斯马终于意识到:“我刚刚说你重色轻友是开玩笑,没想到你来真的?”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少爷往后坐,胳膊随意搭在梅馨身后,像搂着她,说:“那是你,不是我。” “是,所以我要求你尊重我的未婚妻。” 这时候梅馨推过平板:“我点好了。” 我低头点菜。 我叹气,对卡斯马道:“这里可以自己配调味料,川渝口味也有。” 卡斯马明白了我的用意,恶狠狠接过平板电脑,看过菜单,交给了服务生:“就这些。” 待服务生离开,少爷才说:“给我未婚妻解释下午的事情。” “梅馨,梅花的梅,温馨的馨。”梅馨主动道,“名字是我爸取的,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过平凡温馨的生活,算是梅家温馨的意思吧。” 不对! “啊!” 这一脚,暴露了。 包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卡斯马的质问卡在嘴里,没能说出来。 “哦,是吗,跟我出来。”少爷被这句话惹恼,语气上带了几分真火气,“是命令。” 少爷步子迈得大,梅馨踉跄了一下才跟上。 卡斯马有事求我问我才叫智哥,听他这么开头,我就知道,他是真有点慌了。 他一愣:“啊?” |w? 那就多了。 露馅这个事……我不好说是好事坏。 我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测, 卡斯马没有多想:“好吧……” 这顿饭……从口味来说,确实委屈他了。 “辣的,超级辣的。”卡斯马立刻抬头答话。 卡斯马的喜好,我大概知道,先给他加小半碗小米辣再说别的。 至于我自己,放进来的小米辣没比卡斯马的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