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虽同在一个阵营,按理说应当团结如磐石,但却经常互有隐瞒,各怀心思,这样奇怪的父子关系,势必会起大冲突的。郦壬臣走到沣都城外,却怎么也找不到田姬的影子,这下可急坏了,左问右问,谁也不曾见过一个长相似田姬的人。昨夜经过了那么多事,此时郦壬臣早就脱力,全拼一股意念支撑着,她问遍了沣都城门附近的商铺和居民,依旧一无所获。难道田姬没有来这座城门口?不可能。郦壬臣否定了这个猜测,田姬从来都不是那种擅自做主的人。正急不可耐间,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后调转脚步就朝家走。郦壬臣的住所在城西的一处偏僻小院,是她们调回沣都时用身上仅有的盘缠添置的,盛夏来临,蝉鸣响成一片,郦壬臣急步快走,汗涔涔的推开门扉helliphellipldquo小主人回来了?rdquo田姬站在院中,像往常一样添柴做饭。郦壬臣一怔,向周围瞧了一眼,只见院子和往常一样整洁,甚至比平日里还要整洁。她迈进家门,ldquo我不是说叫你收拾行李,然后去helliphelliprdquoldquo然后主人就要抛弃小人了吗?rdquo田姬直起腰,平静的回望过来。郦壬臣沉默片刻,ldquo我从没说过。rdquo田姬道:ldquo可是您也没说过允许小人与您同生共死。rdquo郦壬臣叹了口气,放弃狡辩,她走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在藤椅上,ldquo好吧,田姬,我只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又怎么发现的?rdquo田姬递给她一块净手的湿帕子,说道:ldquo因为您说如果昨晚不来城外找小人,便要今早捎信来告诉小人下一步怎么做。rdquo郦壬臣奇道:ldquo这又怎么了?rdquo田姬道:ldquo因为小人知道,聪慧绝顶的小主人从不会临到眼前了才开始想办法怎么做。无论面临什么事,您总会早早就把计划想妥了,才会行动。所以helliphellip您叫我在城外等候,其实是已经做好了独自受死的决定,怕小人伤心,才不告知。rdquo郦壬臣默然,手里的帕子被拿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碗热乎乎的鲜肉羹。她叹了口气,举箸吃起来,无奈道:ldquo我看田姬才是聪明绝顶之人呢,我那么煞费苦心,竟然骗不过你。rdquo田姬道:ldquo一开始也是骗过了的,我连行李都拾掇好了。rdquoldquo哎?rdquoldquo后来反应过来不对劲,就又一样一样放回原处了。rdquoldquo这又是何必。rdquoldquo除了小主人这里,我又能去哪。rdquoldquo你绣技一流,又读过书,天下总有立身之处。rdquoldquo可是那样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rdquo田姬的声音低下去,眼底浮现哀色,ldquo我们的仇又怎么报呢?rdquo郦壬臣一顿,停下筷子,是啊,八年前的那场灾难,让田姬也逝去了家人。两人只说了这几句,郦壬臣的一碗粥就快见底了,她实在是饿狠了。ldquo再来一碗吧,你也一起吃。rdquo二人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个沉重的话题,更没有提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等最后一滴肉羹咽下肚,她们餍足地靠在树下乘凉,享受片刻的安宁。郦壬臣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ldquo原来我的俸禄已经吃得起肉羹了吗?rdquo夏夜的傍晚送来凉爽的风,伴随着田姬的咯咯大笑,ldquo您啊helliphelliprdquo郦壬臣看着这个既像长姐又像乳母的人终于高兴起来,也莞尔一笑。helliphellip接下来的两天,郦壬臣在家舒舒服服的过休沐,那群叽叽喳喳的老臣不在,想必汉王也是过得不错的。* * *半个月后,在郦壬臣的亲自操刀下,公子衷要回郧国的事情算是完全泡汤了,郦壬臣处理起事情又快又好,连高傒这种政客熟手也要赞不绝口。同样是为官,比起旁人,郦壬臣的处事手段总透着股ldquo灵气rdquo,这样好用的左膀右臂,不得不叫高傒越来越引以为重了。郦壬臣亲手操作帮助高傒驳回了那道王命,汉王怎么说也不会对她有好脸色的。但叫她没想到的是,汉王竟借机完全疏远了她,或者说,做出了一副完全疏远她的样子,再也没召她去问政。这在外人看来也许合乎情理,但郦壬臣却感觉到了一丝蹊跷,如果汉王仅仅因为介意她是相国的门客便疏远她,那么早就该疏远了,甚至不可能启用她,更不会等到现在才疏远她。如果汉王是因为公子衷回国的事而生气,那更不可能了,因为下达送公子衷回去的王命本就意在声东击西。汉王helliphellip究竟是怎么了?炎炎夏日,酷暑难当,这个夏季王庭表面风平浪静,郦壬臣按部就班的点卯散酉,处理政事,可一直没有再入宣室殿,倒是高氏这边出了不少事情,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狁方那边了。虽然早就猜测高氏与狁方暗通曲款,但郦壬臣也是最近几月才逐渐掌握到这件事的证据的。高傒对她的信任与日俱增,允许她参与的机密活动也越来越多。本来这些敏感的事情都是要培养他的宝贝儿子高封来做的,奈何高封实在扶不上墙,高傒只好带领心腹亲自操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