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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壬臣大为惊讶,这些竟然都是刚才准备好的吗?范卓公看起来是个精力充沛的女子,嗓门又高又亮, 总露一副笑容出来,待人接物麻利又熟稔。ldquo郦夫子一路辛苦啦, 若早知翁主要叫您来曲沃,我定然头几日就去边境接应您了嘛。rdquoldquo范卓公客气了,怎敢劳烦。rdquo郦壬臣作了一揖,和她见礼。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叫郦壬臣有点不适应,商人果然机敏,嘴皮子又利索,仿佛刚才那颐指气使的门童与她没关系似的,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翻篇了去。范卓公很照顾郦壬臣的心态,继续笑呵呵的张罗着:ldquo快来两个人,请两位贵客去后院梳洗一番。rdquo一丛奴仆拥着郦壬臣二人去了后院,跨过门槛时还听到范卓公热络的嘱咐声在背后追上来:ldquo请两位贵客去最好的汤池泡泡身子,那可舒服的很呐helliphellip哦,后坊还有几套新做的衣裙,也一并拿去叫郦夫子挑选!rdquo郦壬臣被云里雾里的带到后院,范卓公邸的仆从仔仔细细的侍候着她们,沐浴洗漱一番,郦壬臣的心境很快恢复了镇静,在心里默默思量范卓公其人。商人往往不会像士大夫那样爱好端架子,更不会因为一点面子纠纷就拉不下脸来,无论什么样的人物,只要在他们身上有利可图,聪明的商人总会保持热情和周到,因为这样做代表了生意的机会。郦壬臣心下感叹,无怪乎范卓公的生意能做的那么大了,那女人看起来和谁都能处成密友的样子。可是,郦壬臣的身上又有什么利益可以图谋的呢?显然范卓公的利益考虑是在翁主姜于身上的,能叫齐国翁主亲笔写信托付照应的人,从前可是没有的。郦壬臣整饬完毕,在一众花花绿绿的锦缎衣服中挑了件看起来最朴素的穿上,是一件蟹青色带暗纹的交领衣裳mdashmdash范卓公实在没有不带花纹的衣服。她很多年没有穿过绸面的衣裳了,这时穿在身上,只觉得滑溜溜的很不适应。田姬被留在后院用饭休憩,郦壬臣还不放心的专门去看了一眼,见那饭食比他们七年来吃的哪一顿都丰盛,这肯定也是范卓公悉心安排的吧。郦壬臣放心下来,就随着仆从走出来与范卓公应酬。ldquo郦夫子果然风姿绰约啊,这衣服与您很相配呢。rdquo范卓公真心夸赞道,眼神充满赞许,像在夸一个邻家妹妹。郦壬臣知道无论自己穿哪件出来,范卓公都会这样夸赞的。她谦逊的笑笑,ldquo范卓公盛情,晚生实不敢当。rdquoldquo哪里当不得呢?您分明是天生丽质呀。rdquo范卓公一边说着逗趣的话,一边道:ldquo我们自己人就不要客气来、客气去啦,快坐,快坐。rdquo然后她请郦壬臣在东位坐下,自己则西向坐,这是很抬举郦壬臣的表现。郦壬臣坐在一张柔软到过分的锦绣鹅毛垫上,臀部和大腿的触感让她觉得有种不习惯的舒适感。范卓公又扭头对仆人道:ldquo斟酒。rdquo仆从端酒上来,黄金打造的酒壶,黄金打造的杯具,杯底的精细花纹处处彰显着奢华。两人相对而坐,双手执杯,平举,共饮了一小杯甜酒,只一口,量不在多,在礼节。这是士大夫之间宴请才会用到的礼节,显然是范卓公是为了郦壬臣才预备了这一环节的。从方才门童通知她到现在,也不过几刻钟的时间而已,范卓公竟然能想到这许多细节,又筹备的如此周到,郦壬臣不得不感慨她真是个心细如发的奇人。按照礼节呢,此时宾客应该说些带有韵脚的祝酒词,来表达对东道主款待的感谢。这对郦壬臣来说不在话下,她略一思索,恭谨道:ldquo瑶清密勺,实羽觞兮。挫糟冬饮,酎琼浆兮。陈酿不废,宾如归兮。卓公尽欢,介景福兮!rdquo【改编自《楚辞》】范卓公听罢,开怀大笑,似是高兴极了,ldquo好文采,好文采呀!rdquo她笑生两靥,爽朗道:ldquo我呢,就爱与你们这些做夫子的交往,感觉连饮酒都沁人心脾了呢!rdquo她这话不知是真是假,大概换个职业也能对其他人再说上一遍,不过听起来倒是发自肺腑的样子。郦壬臣欠身道:ldquo方才进门时就想说,lsquo夫子rsquo的称呼,在下可担不起,范卓公今日肯收留我们,便犹如救命之恩了,若不嫌弃,您直唤我少卿便好。rdquo在士大夫眼中,ldquo夫子rdquo是用来称呼那些德高望重的学者的,郦壬臣现在既无名气,也无官阶,自然不可以被叫夫子的,范卓公是有心想捧高她才那么叫的。范卓公大方的点点头,满眼热情,ldquo好啊,既然您这样看得起我,不与我生分,那我也不客气咯。rdquo她执杯道:ldquo来,少卿足下,再一杯呢,算我自罚,为我那不懂事的门童致歉。rdquo范卓公饮完一杯,又为自己倒上一杯,说道:ldquo我已差人痛打了他一顿,罚他去清理三个月的牛粪了。rdquo痛打一顿又被扔去清理粪便,这大冬天的,可着实要受不少苦,郦壬臣于心不忍,道:ldquo范卓公言重了,那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何必如此呢。况且是晚生考虑不周在先,冒失来访,本就不对。rdquo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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