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王上,请回宫!rdquo千名尉卫又齐声喊道。随着她命令的下达,第一排卫士听话的离开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去到别处,而是走到队伍最后一排的后面,继续排起来。刘枢每叫他们全都让开,他们就会ldquo听话rdquo的离开一排人,然后再走到最后一排接上。刘枢的眼前永远有三排人,她一步一步的向门口逼近,这三排人便一步一步的随着她朝后挪。她每往前走一步,卫尉军便一齐大喊:ldquo王上,请回宫!rdquo她再走一步。ldquo王上,请回宫!rdquo再一步。ldquo王上,请回宫!rdquohelliphellip天色更黯然了,刘枢忍不住放声大哭,她听见她的哭声在雨幕的沉静中异常响亮。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小宫殿的屋檐下,高傒的目光深沉的望着那个在宫门前哭的声嘶力竭的孩子,表情木然。他的身旁站着卫尉令,作为千人尉卫队的总指挥,他显然有些焦躁,ldquo相国大夫,卑职真的要那么做吗?若是日后王上怪罪下来helliphelliprdquo高傒轻蔑的笑了一下,道:ldquo足下难道看不到现在的天气吗?这么大的暴雨,难道要由着王上的性子放她出宫去?这会儿不劝她好好回宫去,难道要等着王上受寒发烧吗?天下从来没有一国之君私自跑出宫去的道理,我们这么做,都是为王上着想啊。rdquoldquo啊helliphellip相国大夫说的是。rdquo卫尉令抿了抿嘴唇。ldquo再说,王上这是想出去见归氏那一家子罪臣呢。rdquo高傒补道:ldquo我等做臣子的,哪能叫她如此乱来?当朝国君竟要临幸一个罪臣的府邸,那不是玷污了王上的尊严吗!rdquoldquo呃,这helliphelliprdquo卫尉令不敢看高傒的眼睛。ldquo你看。rdquo高傒朝宫门的方向抬抬下巴,ldquo从前的太师已经把王上教育成一个古怪的孩子了,如果归氏继续存在下去,他们还会把王上教育成一个更古怪的汉王的。rdquo他的语气暗藏玄机:ldquo我们可不能这么做。rdquo高傒转身看向卫尉令:ldquo足下要明白,王上此时尚未亲政,还是孩子,而我正是受到先王嘱托来辅佐王上的。rdquo他将ldquo尚未亲政rdquo和ldquo先王嘱托rdquo这几个字咬的很重,卫尉令不再说话了。混天暗地中,雨水越来越冰冷,气温迅速下降,继而变成了稀稀拉拉的冰雹砸下来,雨滴混着冰粒洒在所有人身上,竟让人产生一种夏月返冬的错觉。身后的宦官、宫女们仍然像木桩一样跟在汉王身后,谁也不敢说一句,偷偷地看她的背影。刘枢终于一步一步挨到了王宫南大门,卫士们退无可退,只能由着她倔强的从他们人群中插出去,她的脚迈过门槛的时候,卫尉军依然在大喊:ldquo王上,请回宫!rdquo刘枢的眼泪哭干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濒临崩溃,她嘴角的肌肉奇怪的抽了抽,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又消散,这是以前从没在她脸上出现过的,她红着一双眼,目光发狠,坚定的朝最后一道外门走去。这王宫实在太大了。她已经很累了,脚步被迫慢下来,而那最后一道门mdashmdash司马门mdashmdash还有很远,那是大朝会时百官下马进入王庭的起点。那会不会也是她的终点呢?司马门后面,就是宽宽的护城河,那就是外面世界的景象了,护城河上有三拱霸气的木桥,一拱桥能同时并行三驾马车,桥的后面,就是王都子民生存的地方。刘枢没有停下来,细碎的冰雹落下来,偶尔砸到她的额头上,砸的她生疼,她仿佛都感觉不到一样。但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她的目光穿过高耸的司马门,看到了门外护城河的桥上,陆陆续续站满了人。那是她的护城都尉,本来属于太师管辖的一支力量,现在大概也都由高氏接管了吧。护城都尉同样身穿甲胄,在雨中密密麻麻的涌到桥上,他们手里拿着什么她看不清的工具。刘枢又走几步,待看清一点的时候,心口一窒,她快速朝前几步,ldquo不要!rdquo几百个护城都尉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开始埋头动作起来,手里的工具对着桥面快速挥动,他们拿的是斧子,拆桥的声音隆隆的传来。刘枢不敢置信的大喊,她朝着护城河又冲起来,全力以赴的、绝望的狂奔。但还没等她冲到跟前,只听三座桥面同时轰隆一声巨响,声音透过暴雨传过来,三座桥都塌了一半,塌下去的废料在河水的怒涛中被席卷而去。护城都尉们退回到护城河的另一面,与她隔河相对。他们统统跪下来,与她身后的卫尉军一齐匍匐在地,前后包围着她,齐声道:ldquo王上,请回宫!rdquohelliphellip刘枢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那一声声请她回宫的喊声成了她最可怕的梦魇。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服,躺在温暖干燥的宣室殿里。她似乎得了很重的风寒,身子滚烫,脑袋昏昏沉沉,在温暖的寝宫里,却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全身一抽一抽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