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花香的微风从窗口吹进来，穿过宽敞空旷的厅堂，吹起一道道飘逸的纱帘，只见纱帘扫过处，那里正站着一个少女，扎着垂髫的发揪。她素面无妆，肌肤净透如雪，双眸翦水含情，看似羸弱，其心且坚。这便是归氏公族中最被寄予厚望的女儿，归霁，字青霁。传闻在她出生的癸亥年秋月，汉国迎来了一次难得的丰收年，更有鱼龙瑞兽现于渭水，彼时漫天彩霞，引为京畿奇观。归父见状，便道：ldquo天青雨霁，鱼龙出焉，天下安焉，河清海晏，岁丰物阜！rdquo于是即兴为刚出世的小女取一个ldquo霁rdquo字为名。天青雨霁，天下安然，归氏的后代，不论男女，都是要走仕途的。归灿施施然踏进屋里，笑回道：ldquo我连上党城都未曾走到，哪里来结识那么多人？无非认识了几个同路的游侠豪士，引为知己罢了。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是专程来向妹妹道谢哩！rdquoldquo平白无故，何谢之有？rdquo归霁从里面迎过来，叫人摆茶。归灿像模像样的朝妹妹作了一揖，说道：ldquo若不是听了妹妹的建议，今日王上指定还不进学呢！我按你说的做，王上果然就来了。rdquo归霁似乎被兄长的滑稽动作逗笑了，笑说道：ldquo原来是这样，未想到王上如此不经激将。rdquo归灿道：ldquo大概少年人都是如此，还是你们最了解自己的性子。rdquo他想了想，又道：ldquo哦，对了，还有你的那篇《凯风》新论，我也讲出来了，王上听了分外感兴趣，还褒奖我哩。rdquo归霁思量一瞬，道：ldquo看来王上也不十分怠慢学业。rdquoldquo何止不怠慢！rdquo归灿神情突然严肃，ldquo更是天资聪颖，好学善问呢。只不过性情顽皮乖张了些罢了。rdquo他走到客位上，颇为担忧的道：ldquo王上已熟读《诗》、《书》，却只是能诵而已，于其中深意，并不懂得，灵活运用，更无从谈起。rdquo归霁奇道：ldquo这倒怪了，圣人有云，lsquo诵诗三百，委以政事，弗能理，出使四国，弗能任，举一隅而不能以三隅反，即便熟诵，又有何用？rsquo王上年介及笄，却一点理政之方都未学，这成什么样？rdquo[注，改编自《论语middot子路篇》]归灿听妹妹这么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妹妹讲话总是一针见血，心智也比同龄人成熟得多。他的心头又浮现出了那些疑问，陷入沉思。ldquo兄长？rdquo归霁看他站着不动，有些奇怪。侍女田姬早摆好了两方垫子在案前，归灿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多话，和妹妹相对坐下，道：ldquo不谈这些* 啦，你还小，多说无益，徒增烦心，让我看看你最近读了什么书？rdquo两人拿起案上竹简，探讨了一阵经书义理，归灿又得到些启发。归霁虽然年纪幼小，但学问精进，尤好经世方略，很多方面，连归灿也不及她深入。过一会儿，天色将晚，他隔着几案道：ldquo你还小，也不是操心入仕的时候。你今日去郊外踏青如何？和我讲讲呗。再过几年，你是不是也要准备去游学了？我这几年东走西颠的，本事没涨多少，吃喝玩乐倒是大有长进，你后来可不要学我。rdquo青霁听兄长这么说，不禁莞尔一笑，一眼看破他心思，道：ldquo知道啦，我不会和父亲母亲告状的。rdquo归灿赧然。在汉国，大凡想要入仕的公侯子女，成年后通常要出门交游，在汉国境内各处游学几年，见识各地人物风俗、民生百态，考察底层民情、吏治，结识九流三教，以为资历。在积攒阅历的同时等待王庭征辟，伺机被察举为大夫。提起这游学一事，归霁想了想，问道：ldquo听闻去岁雒城发现瘟疾，是兄长你配了方剂叫人投在井里，黔首喝了，才压住蔓延之势，王庭念及治疫有功，破格提携了你，否则也不会这么快被征召了来。rdquo这时侍女捧进八样攒茶来，摆在案上，归灿拈一块茶点放进嘴里，挥一挥手，率然道：ldquo小小岐黄之术，何足挂齿，不提也罢。哎，坊间传闻有术士言，这几年不太平，妹妹过几年若想游学，我再辞官陪你好了。rdquo归霁道：ldquo这怎么好，我总也要长大的，干嘛事事叫兄长陪着。rdquo两人吃过攒茶，侍女又换了清茶来，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谈着近几年发生的事，归霁道：ldquo说起这术士一类，今日我和田姬踏青回来，倒也偶遇一对相师父子。rdquoldquo哦，你怎么知道他是相师？rdquoldquo这就是巧合了。田姬，你来说吧。rdquo青霁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两处浅浅的梨窝，甚是可爱。侍女田姬撤下盘子，依言在侧面坐下来，讲道：ldquo小姐今日踏青回来路上，怕天晚了，叫车架择近路回，不料山野路遇一对父子，倒在道旁，原来是那父亲脚踝被毒蛇咬伤，见我们车架经过，那儿子就上前拦我们，车夫急着赶路，本不想理，正要赶他走，还是小姐心善，叫车夫停下来，将那对父子扶上车来，一道送去城里医馆。rdquo田姬见二人茶水已尽，便填了新汤端上来，继续讲：ldquo少主人，您说奇不奇，那相师父子一上到车里来，见到小姐，便露出惊讶神色，尤其是那个父亲，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不看了。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