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了。”赵长天将戒指放入编号007的证物袋。 这个数字让他想起陈宇泽的工号—— 曾经的集团副厅级干部,如今只是证物袋上的一串编号。 封口时,拉链发出细密的咔嗒声。 像极了当年陈宇泽签署审批单时的钢笔落纸声。 “现在进行电子证据交接。” 赵长天打开加密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的云盘恢复数据正在倒计时,“李诗涵,宣读《涉密数据访问授权书》。” 年轻女孩的声音有些发颤:“根据《集团信息安全条例》第38条。 涉及集团领导的涉密数据,访问权限需集团纪委书记亲自审批。 以下为禁止访问方:高海文办公室、集团办公室......” 刘文在授权书上签字时,钢笔尖三次戳破纸面。 10点整,最后一份纸质证据归档完毕。 赵长天摘下乳胶手套,指腹上的汗渍在手套内侧形成月牙形的痕迹。 他走到窗前,珠江新城的摩天大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某栋大厦外墙上的LED屏正在播放黎光集团的广告:“制度为盾,诚信为基”。 “赵总,”李诗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晨来了。” 陈宇泽的儿子陈晨站在玻璃门前。 白色校服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纤细的锁骨。 少年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沾在额角。 手里紧攥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赵长天认出,那是医院太平间的遗物袋。 “这是你父亲的遗物清单。” 赵长天将文件推过桌面。 蓝色签字笔在“亲属签字”栏旁边投下细长的影子,“需要你确认签字。” 少年盯着纸面,睫毛剧烈颤动。 当他看到“百达翡丽表盒”一项时,突然伸手按住文件。 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的银色手环—— 那是陈宇泽在他18岁生日时送的礼物,刻着“勇往直前”的英文。 “我爸说,”少年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这块表的表盘会发光。”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赵长天伸手拿起表盒,在少年的注视下轻轻转动表冠—— 没有星光,只有内侧的刻字在阳光下闪烁。 “是荧光涂层。”吴宇轩突然开口,“我儿子有块这样的表,晚上会发出蓝色的光。” 少年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感激。 赵长天注意到少年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笔记本。 封皮上用马克笔写着“爸爸的话”。 那是陈宇泽的笔迹,和伪造审批单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却在最后一笔收势时多了丝颤抖。 当少年离开办公室时,赵长天看见他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枚硬币。 投进走廊的咖啡机。 硬币落下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极了陈宇泽的戒指掉进证物袋时的声响。 少年捧着纸杯经过玻璃墙,热气在玻璃上凝成水雾。 模糊了“黎光物业”的金色logo。 他摇摇头,将这些思绪赶出脑海。 作为整顿负责人,他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性。 但此刻,看着桌上排列整齐的证物袋。 他突然注意到陈宇泽的钢笔帽上刻着细小的划痕—— 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茧痕。 和他自己右手虎口处的痕迹一模一样。 “赵总。”吴宇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集团审计部回复了? 杨部长说会准时开始证据质询会。” 赵长天点点头,伸手整理领带。 他知道,陈宇泽的遗证已经撕开了制度的裂缝。 而他必须顺着这道裂缝,让阳光照进那些被权力遮蔽的角落。 10点30分,赵长天来到一个被临时充当审讯室的房间。 赵长天推开门时,孙浩正在用袖口擦拭额角的冷汗。 信息处处长的白衬衫皱得不成形。 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今天早晨,孙浩刚一上班,就被王强带人控制起来。 关到了这个房间里。 “孙浩,”赵长天拉过椅子坐下。 膝盖几乎碰到对方的膝盖。 “2012年7月9日,陈宇泽办公室的监控显示。 你抱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离开,里面装的是什么?” 孙浩的瞳孔猛地收缩。 喉结滚动着发出“咯咯”声:“赵总,那是......是日常的监控备份文件,我只是负责......” “负责删除王建军进入办公室的画面?” 赵长天打断他,将碎纸复原图推过桌面,“这张便签上的‘王建军’签名。 笔压值和你在信息处的日常签批完全一致—— 你平时帮领导‘处理’文件,就是这么干的吧?” 孙浩的手指突然攥紧椅子边缘:“赵总,我只是个技术人员。 陈总说这是集团机密,我......” “技术人员?”赵长天冷笑一声。 甩出银行流水单,“那这25万‘项目奖金’怎么解释?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妻子手术时,陈宇泽刚好在瑞士‘出差’。 连汇款附言都写着‘苏黎世祝福’—— 他怎么知道你需要这笔钱?” 孙浩的肩膀剧烈颤抖,视线死死盯着流水单上的数字:“他......他说集团有套‘关怀机制’。 知道我家困难......” “关怀机制?” 赵长天的声音陡然冷下来,“那为什么你每次‘处理’完文件。 陈宇泽都会给你发加密邮件? 117封邮件,主题都是‘紧急’。 你敢说里面没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孙浩的头猛地埋下:“那些是......是系统漏洞修复通知......” “漏洞?”赵长天拍案而起。 震得桌上的录音笔跳起,“陈宇泽保险柜里的硬盘恢复后。 有段2012年7月9日的录音。 背景音里有你喊‘陈总,文件删除完毕’—— 你以为删了监控,就能抹掉自己的声音?” 孙浩的身体突然瘫软在椅子上。 下巴抵着胸口,声音含混不清:“他说高董和陈总在谈上市计划。 录音不能外流...... 王建军每次都把需要删除的时间点标红。 说这是‘高董的意思’......” 赵长天俯身逼近,直到能看清对方睫毛上的泪珠:“高董的意思,还是陈宇泽狐假虎威? 你明明知道王建军没有审批权,为什么还要听他的?” 孙浩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疯狂:“因为王建军的手机里有高董的语音! 他说‘小孙做得不错’,那声音我听过...... 二十分钟后,赵长天结束了对孙浩审讯的。 让王强把孙浩带走后。 接下来,轮到陈宇泽手下的另一位大将王涛。 王涛走进审讯室时,特意调整了领带夹的位置—— 那枚海豚造型的碎钻领带夹,是妻子用三个月工资买的假货。 市场处处长坐下时,西装裤膝盖处的褶皱出卖了他的紧张。 赵长天闻到他身上混着中药味的冷汗。 “王涛,”赵长天递去一支烟。 却在对方伸手时撤回,“2012年10月12日,你在机房待了4小时27分钟。 监控显示你全程在PS软件里调整图层—— 需要我说出你用的笔刷型号吗?” 王涛的手悬在半空,喉结动了动:“赵总,我那天是在做项目汇报PPT......” “汇报PPT需要调用高海文2011年的签名扫描件?” 赵长天甩出机房日志,“你从‘领导签名模板库’里提取文件时。 输入的搜索词是‘高董大气签’——这就是你说的‘项目需要’?” 当司法鉴定报告摊开在面前时,王涛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报告里的压力曲线对比图像两条交缠的蛇。 一条是高海文的真实签名 另一条是他模仿的伪造笔迹。 “相似度92.7%,”赵长天用钢笔尖敲击纸面,“但专家说,你右手写横画时会多抖一下—— 这是你小时候摔断手腕留下的习惯,对吗?” 王涛突然抓住赵长天的手腕。 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赵总,我妈住在安宁疗养院。 一个月1万2的费用! 陈总说只要我‘帮几次忙’,就能把我妈转到VIP病房......” 赵长天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你妈上个月的用药清单。 里面有自费的进口抗癌药—— 陈宇泽的远房亲戚,刚好是那家疗养院的股东,对吧?” 王涛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报告上,晕开小片墨迹:“他说高董退休前要把利润做到8个亿。 新领导来了会提我当副总...... 有次我看见王建军从陈总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分红名单。 上面有高雨彤的名字......” “高海文的侄女?”赵长天的声音骤然压低,“分红名单里还有谁?” 王涛的身体剧烈颤抖,像是被扔进冰水里:“还有......还有杨明辉部长......但陈总说,这都是‘合规的业绩奖励’......” 十分钟后,赵长天结束对王涛审讯,回到审计组临时办公室。 办公室内,吴宇轩的鼠标在资金穿透图上快速滑动:“230万维修资金分拆后。 225万进了高雨彤的账户,5万进了王建军的账户—— 两笔钱到账时间都是2012年7月10日14:23。 刚好是陈宇泽在佘山高尔夫球场陪高海文打球的时间。” 赵长天盯着屏幕上的时间戳。 突然想起陈宇泽红色笔记本里的记录:“高董说,高尔夫球场是最好的‘会议室’。” 当赵长天在密级报告上签下名字时。 笔尖在“高海文”三个字上停顿了几秒。 他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短信:“高董的表,不止一块。”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现在看来,那块刻着“HW-”的百达翡丽,不过是冰山一角。 “赵总,”吴宇轩递来档案袋,语气凝重,“杨部长说,下午的审计委员会会议......” “照常开。” 赵长天扣上档案袋的铜扣。 金属碰撞声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把孙浩和王涛的口供剪辑成视频。 重点标注‘高董语音’和‘分红名单’—— 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他们敬畏的‘高层’,到底在干什么。” 窗外,本已晴朗的天空,乌云正在聚集。 赵长天看了眼手表,到了该和杨明辉见面的时间。 继助理刘文前来物业公司之后,杨明辉也在片刻前抵达。 此刻,正在赵长天的办公室等候。 赵长天抱着黑色证据箱走进办公室时。 杨明辉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 藏青色西装的肩部泛着细密的褶皱。 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领带夹—— 那枚菱形的钛钢夹上,“黎光审计”的徽章被磨得发亮。 “杨部长,”赵长天将红色封面的调查报告轻轻放在桌上,“这是最新的证据汇总。 涉及高董分管领域的程序违规点共17处。” 杨明辉转身时,赵长天注意到他领带夹歪向左侧。 “长天,” 杨明辉皱着眉头说,“你知道高董明天要去京城开会吧? 会议很重要,关系到上市大计。 现在提交这份报告......” “所以更要赶在会议前走完程序。” 赵长天拉开椅子坐下,“2012年7月的23份审批单。 高董签名的墨迹形成时间在2013年后。 这已经构成《集团干部问责办法》第8条的‘领导责任’—— 您比我清楚,这种技术性漏洞拖得越久,越难收场。” 杨明辉的喉结滚动着,目光落在报告附件上—— 那是王涛口供视频的截图。 画面里市场处处长的食指正颤抖着指向“高海文”的签名。 “流程上......”杨明辉伸手按住报告。 掌心在“高海文”三个字上投下阴影,“需要先和集团党委报备吧?” “已经抄送了王董事长。” 赵长天翻开黑色笔记本,指尖划过昨夜的邮件记录,“王董的批示是‘按制度办’。” “高董是上市筹备组组长。” 杨明辉突然提高声音,钢笔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现在启动审计,等于在证监会眼皮子底下捅娄子! 你让投资者怎么看?” “那32栋业主的电梯呢?” 赵长天直视他的眼睛,“C座2单元的电梯上个月下坠过三次。 监控显示,维修记录里的‘高董审批’根本不存在—— 您想让这种事出现在上市招股书的‘风险提示’里?” 杨明辉猛地起身,实木椅子在地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以为我在包庇? 但程序上需要集团审计委员会授权! 高董是委员会副主任,你让我怎么开口?” “不需要委员会授权。” 赵长天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 红色的“机密”印章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集团纪检监察工作规则》第25条:对集团领导班子成员的初步核实。 由集团纪委书记批准——张书记昨晚签了字。” 杨明辉愣住了,目光死死盯着文件末尾的签名—— 他想起上周纪委例会上,张书记曾当众说:“审计不是请客吃饭,是动真碰硬。” “杨部长。” 赵长天调出电脑里的视频片段。 王涛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王建军说,所有代签文件都会‘抄报高董’。 但高董从未提出过异议。 按《集团流程管理办法》第48条,默认即视为同意。” 屏幕上,王涛的手指划过审批单上的“高海文”签名:“陈总说,领导的时间比黄金贵。 我们要学会‘主动补位’......” 杨明辉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就算要查——”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也得给高董留些体面...... 他毕竟是集团的老人了。” “所以更要在程序上做到无懈可击。” 赵长天将《线索接纳回执》推过桌面,“请您尽快签署回执,逾期未签,系统会自动触发国资委备案程序—— 这不是针对个人,是制度要求。” 杨明辉盯着回执上的“逾期自动备案”字样。 突然想起去年国资委巡视时。 因“程序执行不到位”被通报的三家央企。 他抓起钢笔,笔尖在“接纳人”栏上方悬停三秒。 蓝色墨水终于落在纸上—— 签名比平时歪斜许多。 最后一笔拖出的尾迹,在“辉”字的竖线上形成一个颤抖的墨团。 赵长天收起回执,同时递上另一份文件。 封面上“干部履职异常”的烫金字样在光线下微微起伏:“这是给人力资源部的提示单。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根据《集团干部监督工作细则》,需要您一并签署。” 杨明辉扫了眼内容,瞳孔微微收缩:“暂停高董的干部推荐权? 这会影响整个华南区的人事调整!” “不是暂停,是提示履职风险。” 赵长天解释道,手指划过“异常事项描述”栏,“这里写的是‘多份重要文件存在代签痕迹。 且未履行补签程序’—— 按规定,提示单会进入干部电子档案。 下次党委会讨论人事时,组织部必须出具风险评估报告。” 窗外突然响起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杨明辉望向窗外,黎光集团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强光。 某层楼的清洁工正在擦拭外墙,安全绳在风中轻轻摇晃—— 像极了高海文在董事会上挥动的手势。 “长天。” 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查出问题,上面真的会动.....” “那要看证据够不够硬。” 赵长天站起身,整理西装袖口,“陈宇泽的保险柜里,还有块刻着‘HW-’的百达翡丽—— 瑞士原厂记录显示,编号唯一,购买人信息保密。” 当赵长天离开办公室时,杨明辉正对着高海文的履职档案发呆。 档案第一页是2005年的任命书。 照片里的高海文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眼神里透着锐意—— 那是他刚从海外事业部调任集团副总时的模样。 走廊里,李诗涵抱着一摞文件迎面走来。 最上面的《高海文关联资金台账》露出一角,密密麻麻的数字间,“高雨彤”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三次。 赵长天注意到她袖口的红绳—— 那是一年前陈宇泽发给部门员工的“开工利是”。 绳子末端系着枚银色的小铃铛,此刻正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颤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赵总,”她低声说,“信息中心已经按您的要求。 禁止高董办公室访问审计专窗。” “做得好。”赵长天点头。 电梯门打开时,王强正在检查新安装的监控摄像头。 “赵总,所有审讯视频已加密上传至纪委邮箱,访问权限设为‘张书记+您’双重认证。” “辛苦了。”赵长天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进电梯,赵长天看了眼手表,12:35。 距离高海文的京城之行,还有20个小时。 他知道,这20小时里,将会有更多的证据被唤醒。 更多的程序被触发。 直到那个隐藏在制度背后的身影,再也无法逃避阳光的照射。喜欢权财巅峰,从第三次离婚开始高升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权财巅峰,从第三次离婚开始高升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