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半山腰，车子停下，顾昀迟拎着温然的书包下了车，风很大且冷，他将大大的外套帽子掀起来扣到温然脑袋上，温然感觉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从地上的影子看，就像一棵尖尖的松树。 “我自己过去吧。”他说。 “第二排右数第三座。”顾昀迟告诉他。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李轻晚的名字，远处树林沙沙作响，温然注视着墓碑，在草地上跪下来，掀掉帽子，将康乃馨轻轻放在墓前，展开那些被风吹得剧烈抖动的复印件。 “我、我复印了一些证书，给你看……我还写了信。” “我有做过梦，梦见我走了很远的路找到你，你一眼就认出我了，跑过来抱住我。” 温然回过头，初秋的草地是枯黄色，被阳光照着，萧瑟又悲凉，泪眼朦胧中看顾昀迟站在远处，左肩上还挂着自己的黄色旧书包。 和顾昀迟共度的那些时间，像一颗闪烁在灰暗儿童和少年时期里的启明星，被锁在坚固的透明盒子中，温然曾试图寻找钥匙，但‘不会和你结婚’以及顾昀迟向他隐瞒进军校的决定让温然明白，他永远无法得到这把钥匙。 “有时候我会怨自己，明明当初已经在临死之前接受了现实，努力活下来，好好生活了很久，为什么在他出现之后又不停动摇，可能这对我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 温然擦干眼泪，用打火机点燃复印件和信，趴在地上朝墓碑磕了三次头，站起来，重新盖上帽子，朝顾昀迟走过去。 不太明白地将打火机交给顾昀迟，温然看着他走向李轻晚的墓碑。 “军部的结婚申请书，oga要填的那张还没有给他写，这是我的，先给您看看。” 他迎着风往回走，温然还有点抽噎，肩膀和帽尖一抖一抖，像被风吹动的小松树。 成群飞鸟途径山谷归林，啼鸣回荡如歌，日薄西山，只剩淡淡一层余晖，落在浩大苍穹下那对并肩而行的人身上。 “控诉信。” 又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写了什么，我有哪里不好吗？” 觉得他在敷衍，温然思索一下，反击道：“其实我也给妈妈写了信，也写了你的坏话。” 随便，反正他已经看过信的内容。 他甚至郑重其事地在纸背写了标题，叫《李述给妈妈李轻晚的信》—— 虽然有点辛苦，但我已经很好地长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遇到顾昀迟之后我好像变得有点爱哭（不是被他打哭的），我认为这需要改正。 妈妈，我会继续努力生活，追求梦想的一切，请不要为我担心。 然：妈妈，我们之间还没有答案（对着空白试卷发呆 kisski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