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句话,最不想听到的话。 门关上,咔哒一声,顾昀迟忽喘出一口气,动了动指尖,束缚感消失,同时也睁开眼睛。 是九个月以来第一次梦见温然,也是经历的最后一次易感期,随着身体的恢復,因oga的死亡而早就淡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永久标记也彻底消失。 还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注视着他,背后是深蓝色夜空,问他怎么受伤了,脸上露出难过和担心的神色,又很快说要走了,然后和他告别。 偶尔场景不在病房中,梦里的温然好像不愿意讲话,穿校服背着旧旧的黄色书包,很孤单地站在树下,双手抓着书包带子,远远地、无声地看着他。 嘀嘀,嘀嘀…… “你醒了?” 隔壁陪护床上,穿睡衣的温然正坐在床边,一隻手揉着眼睛:“我刚刚不小心打瞌睡了。” “医生说你已经脱离危险了。”温然似乎也和之前梦里有所不同,话变得多了点,又说,“他们说只要我待在这里不乱动,就可以陪着你。” 见顾昀迟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温然理解地安慰他:“你的嗓子可能暂时发不出声音,这是正常的,不要担心。” 在温然从军事新闻中得知军队已陆续回国时,第一次忍不住给顾昀迟发了消息,却一直未得到回復。等到第八天,也就是今晚,洗过澡后,温然决定给顾昀迟打电话,接通了却没听见顾昀迟的声音,隻好自报家门:“你好,我是李述。” “卫星?哪……哪一颗啊?”温然特意仔细看了遍屏幕上的号码,确认是打给了顾昀迟而不是宇宙空间站。 连外套都来不及披,温然穿着睡衣踩拖鞋跑下楼打车,赶到军医院后无头苍蝇一般乱蹿,还是卫行先认出他,一把抓住带上楼。 特护病房区安静肃穆,一批来探望的军部人员刚离开,卫行带着温然进入病房。医护们还围在床边,温然木木地站在人群外,透过他们晃动的身体缝隙,看到氧气罩下顾昀迟苍白的脸。 整个上半夜到凌晨,温然一直静静坐在陪护床上看着顾昀迟,不知不觉就犯了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再清醒时发现顾昀迟竟然醒了,只是始终不说话也不动。 他脚尖点地就要起身——起身,走出病房,然后关上门离开,这是每个梦的结尾。 “……先别走。”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多待一会儿。” “不用。” 顾昀迟没答,只是看着他,一种近似凝视的眼神——温然没由来地感到有些难过,他看看窗外的月亮,又看看顾昀迟被月光笼着的脸,说:“其实以前我也会想你是不是有可能受伤了,不过我都不知道你的行踪,所以只是没有头绪地想一下。” “我来的时候你还在昏迷,我就想起上次程铎说你为了救人被炸成重伤。”温然揉了揉眼睛,“我觉得就像打游戏一样,人也是有血条的,就算伤好了,血条也不会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