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秦军的军号,被千军万马呼啸而出,竟真的带起一股呼啸不休的狂风,令一面面垂落的旗帜,迎风招展,以小篆书写的‘秦’字映射而出,落入天玄这个严格意义上,首度上战场的新丁眼中,只觉这个字重如泰山。
“上虎符!”点将台上,身穿漆黑王袍,英气勃发的政哥,带着中车府令赵高以及几名亲信,卓然而立。秦军军号带起之狂风,在抵达这位大秦之君身周的刹那,无端消失,仿若无形无质的风,也在为这位大秦之君感到恐惧。
以王翦为首的一众将领,个个身披甲胄,如一座座雕塑般立于点将台一角。倏地,赵高扯着极具标志性的公鸭嗓子,大声吆喝。伴着吆喝,一名低头垂目的宦官,手捧着托盘上前,其上放着一枚虎型兵符。
“老将军,有劳了。”政哥小心翼翼的自托盘上拿起兵符,将之递给王翦。
“请王上放心,老臣必凯旋而归。”王翦举起双手,自政哥手中接过虎符,信誓旦旦的向政哥保证。旋即,这位大秦第一将上身前倾,凑到政哥耳边,小声道,“王上,不要忘了答应老臣的事。”
“老将军放心。”听得王翦此言,政哥那继承了母亲赵姬的俊美脸颊上,浮起发自内心的无奈,回了一句。
【王翦以贪财自污。可惜,我年纪太小,目前纯属有心无力。不然,何妨在自己身上贴一枚好色的标签!】
王翦与政哥的这两句话,皆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天玄作为军功爵第六级的官大夫,已算得上中层将领了,距点将台不过十余丈。天玄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点将台上,捕捉到政哥与王翦的对话。
眼前浮起前几日,在蓝田大营内无意中听到的一句话。当时,王翦貌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家中用度不太够了,还需多置办一些田产。如果是金银,那就更好了!’
联系前世记忆中,斑驳史册上看到的记载,天玄焉能想不到,王翦定是趁此机会,重新巩固自己在政哥心中的‘贪财’形象。念头转动间,天玄产生这么一个念头。
“出发!”
政哥与王翦的对话,没头没尾。以致于,听到的人虽不少,但除了天玄之外,唯有如赵高、盖聂这等政哥心腹,甫知晓这两人是什么意思。自政哥手中接过兵符的王翦,缓缓转过身,面朝围绕点将台的十万大军。
顷刻,王翦在政哥面前表现出的贪财、市侩自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将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无尽坚毅自王翦身上逸出,明明是一个须发雪白,脸颊遍布褶皱的老者,可立于点将台之下的十万大军,无人敢否认,在王翦这具貌似衰老的身躯内沉淀的,是强大无匹的力量。
当今之世,除了被委任为雁门郡守,镇守雁门关的李牧之外,恐无人能在战阵上与之匹敌。
蓦然,王翦狠狠一挥手,向台下的十万大军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轰!
随着王翦的命令,如一张被拉满弓弦的弓般紧绷着的秦军将士,立即动了。雷霆闪电般的轰鸣中,十万虎狼之师依照不同兵种,整齐划一的离开点将台,浩浩荡荡的向外行去。若有人自长空俯瞰大地,身着黑甲的秦军将士,就如一道在大地上汹涌的巨浪。
“战争,我来了!”
尽管,前番在赵国,天玄已算上了战场,但他很清楚,自己在赵国境内遇到的那些,充其量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较之真正的战争还差得远着呢!骑着被他命名为火云的坐骑,混迹于浩荡军队中,两世为人的天玄,心头没有丝毫对杀戮的恐惧,唯有散不开的兴奋与激动。
说话间,天玄的目光向远方投去。在他目光所及的尽头,存有一片坟地,收养他的祖父老苍头一家,就埋葬在那片坟地内。
“爷爷,我如您所愿,走上了这条路。若伱在天有灵,就好好看着吧!”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