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伊正在楼下门卫室取了快递,转身离开时,就看见占彪的车开进了大门,速度还很快。她笑起来。占彪说最近任务重,白天就不过来给她送营养补给了,结果他还是抽空来了。 占彪看上去疲惫不堪,但努力对她挤出一丝笑容。他的心扑扑跳着。他使劲挠着头。这怎么可能呢,钟家豪依然是一口咬定他记不得了,但是占彪感觉自己坐不下去了,马上跑来看看她。看到她这样甜甜地笑着,他的心里踏实了。 “时间是挤出来的,对吧。”李秋伊看着占彪,纳闷地说:“你老看着我干嘛?” 李秋伊随着丈夫移动的脚步走到车边,问:“噢?那她长得好看吗?” 李秋伊嗷的一声,弯了腰呕吐起来。 李秋伊颤抖得说不出话来,拿着纸巾捂在嘴上,低头不敢看占彪。占彪以为她太难受了,于是扶着她上车坐一会儿。他俯身拿纸巾给她擦脸的时候,发现她满眼是泪。“我知道,很难受。”他安慰着她,将她搂住。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着,呼吸也急促起来,越来越快,上气不接下气的:“你看到的……照片是……什么样的?” 呼啸的风声由远及近,天色迅速阴沉下来,直到黑暗笼罩大地。 又来了,他想。 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腿,看着脚上闪着刀锋一般的寒光。不是镣铐反射出的光,而是弯钩一样的鹰爪,如尖刀一般锐利,闪着金属的光泽。 他试着扑腾了两下翅膀,忽然一阵恶心,胃蠕动翻腾起来,弯腰一呕,从嗓子眼里吐出一个草团,里面似乎还有没消化完的老鼠残骸,卡在钢丝圈网的缝隙间。他有些嫌恶,又不太在意。如果他是鹰,鹰该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拽了起来,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吧,空气的浮力比他想象得还要猛烈—— 铁钩一样的鹰爪卡在了钢丝圈网的缝隙里,动弹不得。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雷鸣一般由远及近。 船靠岸了,汽笛声响了起来。谭啸龙拎着包走出客运码头时,手机也响起来。他的心还沉浸在之前的梦境里,被这一声接一声的得更加狂躁。他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阿萍的电话。 慧珍说谭啸虎已经打电话找人了,他肯定马上就能出来。慧珍先是说,家豪在交警大队大吵大闹,因为交警大队规定因为违章停车而被拖走的车,最快要 24 小时候才能交钱取车。过了一会儿,慧珍又打电话说,家豪被带到市公安局了,但不是因为他闹事,而是因为需要配合警方调查一个女人的下落,是那个女人的房东报的案。但他肯定没事。又过了很久,慧珍说,那边说了现在暂时还不能放人,因为他拍的什么照片的事情。别急,我们继续保持联系,慧珍说。 她过去一直在逃避着,假装它们不存在。现在那些念头却像山里的虫子一样在她身边飞舞,发出无声的狂啸:凭什么她要让步,退出?那个女人抢了她的丈夫,还抢走了本该属于她和谭啸龙的孩子。她一直在告诉自己,谭啸龙幸福她就幸福了,谭啸龙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她会全心全意爱着那个孩子的。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