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觉,虽然名存实亡,她还在以占队夫人的身份存在着、自我认同着和顾虑着。谭啸龙没有这些顾虑吗?他应该有点顾虑才对。这个人如此胆大妄为,像幼儿园时带着她逃课的男生一样。走吧,没事。就是现在。当他们俩被抓住罚站的时候,她委屈地问男孩:我以为你还有办法让我们不被老师抓到。那男孩对她咧嘴一笑:抓就抓到了呗。他们为什么不懂得害怕? 正午时分,市区的马路上热气炎炎,一辆帕拉梅拉疾驰而过,一连闯了两个红灯。 和衣而睡的楼越身上有些凌乱。她穿着酒店的拖鞋,床上的被子也乱乱的。谭啸龙对着她笑了起来,忘了他来时的任务。 楼越的手向他一伸。“东西呢?” 楼越满腹狐疑地接过来,翻看着的时候,谭啸龙站在旁边,密切关注她的表情,等候她的发落。 “怎么样?” 谭啸龙急切地说:“我说我没问题的吧。我裸眼视力还是 50。哦,这个什么钙化灶是正常的,医生说没有任何影响。嘿嘿。” 他还真没有什么大问题。难以置信。这个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酒肉穿肠过而百毒不侵。常年跑步健身、年年获得公安大比武个人一等奖的占彪,还有点脂肪肝和胆固醇偏高的问题。 “为什么?”谭啸龙委屈地问:“我给你打完电话就从市区开车来找你。我报告不是没问题吗?” 谭啸龙恍然大悟后,又一脸郁闷。“那你睡。我在这儿坐会儿再走,行吗?哎,白欢喜一场。” 他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往椅子上一坐。“睡,睡。我保证不会影响你睡觉的。” 谭啸龙捏紧了手里的包。该不该说呢,他把医生推荐的润滑剂都带来了。他应该没理解错她之前的指令呀。 谭啸龙坐了过来,手伸了过来。 一只有些粗糙的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起来,“睡吧,睡了,乖。” 弟弟哼哼唧唧地吵着要妈妈,不肯睡去。但妈妈已经不在了。谭啸龙不知道怎么跟弟弟解释,说了也不懂,吼了几句也不管用,揍了哭得更凶。最后他只能像妈妈以前常做的那样,他一边抚摸着弟弟的脑袋——那狗啃一样的头发是自己剪的,一手隔着被子轻拍着弟弟的胸口。“睡吧,睡了。乖?睡了睡了。” 楼越感觉自己模糊的意识里还残存着一缕疑惑和抗议,但她从后脑勺到脊髓都像被温水炖着一样舒服。她在谭啸龙的安抚下沉沉睡去,像一个孩子,忘掉了黑暗中让她害怕和恐惧的妖怪。 楼越一睁开眼,意识回到本体。原来她是被梦欺骗了。是别人的幸福,装点了她的梦。占彪还是那个占彪,只不过不是她的了。但不管怎么说,她睡得很舒服。近似婴儿一般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