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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陈宁泰后背也忽的泛起一阵凉飕飕的感觉,这让他心头一紧的同时又觉得莫名其妙。
我老陈也没做什么坏事啊,这气氛怎会如此古怪,怎会有一种锋芒在背,如坐针毡的感觉?
太岳上人则是表情愈发和蔼地和司剑璃三女客套起来:“三位小仙子毋须客气,万花宫和云阳宗乃是友宗,理应守望相助。何况,你们的师尊玉莲仙子与我也是老相识了,彼此有过并肩作战的情谊。”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看你们几个连番作战,神色疲惫,不如先行去休整一番,我也恰好有些事情要与宁泰商议一番。”
宁泰?商议?
寇千珏、陆青瑶暗暗对望了一眼,愈发觉得太岳上人和陈宁泰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当即强打起精神道:“太岳前辈,我们还能坚持的住,也恰巧可以和您汇报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司剑璃原本倒是想先行去洗漱休息一番,但听得两位师姐的决策,也就闷不做声了。
“既如此,也好。”太岳上人看向陈宁泰,嘱咐道,“宁泰,你来安排个清净之地。”
“是,前辈。”
陈宁泰行礼,随后亲自将四人一起引到了他的私人庭院——【忘忧园】中。
这小园子,乃是陈宁泰亲自打造伺弄的小园子,是他为了家族殚精竭虑之余的休憩港湾,偶尔有贵客来临,也有一处喝茶闲聊之所。
因是私园,这忘忧园面积算不上大,内部景致却颇有意趣,园中更是有一汪灵池,有各色灵鲤在其中游曳,旁边还有凉亭假山,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用来待客既显档次,也不会显得太过客套疏离,最是合适不过。
高珮莲则是屁颠屁颠跟着,煮茶切果好不热情。
她可是听说了万花宫有毒灵根的传承,自是想着和三位万花宫的仙子搭一搭关系,或许未来能给孙女儿陈文静铺铺路。
而王芊芊也假意去冰窖拿了些灵果来招待客人,而后故技重施,假装在一旁忙前忙后不走了。
倒是陈玄墨不用遮掩,仗着英灵状态没人看得见,继续大摇大摆跟随着,明目张胆地听。
反正只要他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就在气氛愈发尴尬之时,陈宁泰忽然表情无比严肃地看向司剑璃三女:“三位仙子,先前事态紧急,来不及询问,不知可否将前因后果再与我们叙述一遍?”
司剑璃微微一愣,见陈宁泰说得郑重,便也调整思绪,一五一十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包括她们在万花宫势力范围内如何查到了一支血执事编队行踪,如何围剿,又如何被对方逃走,一路追到东海附近,随后修完船后,又是如何靠着追踪秘术追上那血执事的标记,不料却踏入陷阱等等。
听完之后,陈宁泰目光愈发深沉,语气沉凝:“有问题,此事有很大问题。血魂教这番行动恐怕不单单是针对剑璃仙子你们,而是针对万花宫啊~”
“宁泰师兄,请您仔细说说。”司剑璃心下一紧,赶忙追问。
寇千珏、陆青瑶两女闻言也是紧张不已,不由抛开男女之间的那些闲杂心情,忐忑的望向陈宁泰。
便是连淡定喝茶的太岳上人,也向陈宁泰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见得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住了,陈宁泰心下微微一松。
刚才那股始终萦绕的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总算被他这一招耸人听闻给镇压了。
当即,他的神情愈发严肃:“根据咱们手头掌握的情报,已知在大吴国活动的血魂教护法有三位。”
“合理推断,组织进攻咱们河东郡,并铩羽而归损失惨重的血护法,应该和覆灭辽远郡的血护法并非同一位护法,毕竟前者刚吃过一次大亏,很难有余力在短时间内组织并策划第二波大行动。”
其实这一点,陈氏内部早已从澄海海底那位“海底血魂使”老朋友那里得到确切信息,根据事实反推情报算是比较轻松。
众女略一思考,便觉得非常合理,纷纷赞同点头。
“而覆灭辽远郡的那位血护法,一是他的战略计划已经成功,内部有太多的收获需要消化,不太可能针对万花宫展开第二次大行动。二来,辽远郡距离剑璃仙子发现的血执事位置也极远,因此,那边多半是第三位护法的负责范围。”
“此外,既然对方的称呼是‘护法’,那上面必然还有更高一层的领导。根据剑璃仙子所述,那名叫‘血狱’的血魂使在劝降时,提到过一个叫做‘准圣子’的存在。”
“没错。”司剑璃应声的同时,眼神也愈发凝重了起来,“按照宁泰师兄的推断,这个所谓的‘准圣子’便是护法的顶头上司了。”
太岳上人闻言,也忍不住皱眉:“根据宗门对数百年前肆虐的血魂教教派结构的记录,‘护法’之上乃是‘长老’,对应的是元婴期修士,并未有‘准圣子’,或是‘圣子’的称谓。”
“这就问题更大了!”陈宁泰沉思道,“记得剑璃师妹说过,血狱在招降你时,曾经提过将你列入长老培养序列之中,有望成为元婴长老!这说明‘长老’的称谓并未被废弃。”
“根据咱们之前接触到的血魂教情报,可以大致推断,五灵根的修士从血卒当起,可晋升血卫,或许其中特别出色者可晋升到血执事!”
“四灵根修士的培养序列大致是准血执事到血执事,通过立功竞争,有望达到血魂使层次,或许,特别优秀的血魂使能成为血护法。”
“由此可以推断,三灵根修士的晋升之路应当是血执事到血魂使,通过竞争可到血护法,极为优秀者和立大功者可纳入血长老培养序列,有一定希望成为元婴期的血长老!”
“以此类推,那名准圣子多半就是双灵根的绝顶天才了,一旦晋升元婴期成功,便是所谓的‘圣子’?地位要超过寻常的血长老?”
随着陈宁泰的“合理”推断,现场所有人的神情都愈发凝重了。
便是看热闹的陈玄墨,也被逆子的耸人听闻之计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怀疑逆子在故意主导话题,避免修罗场惨案的发生,但也不得不承认,逆子的话是颇有道理的。
从已知的情报推断,大胆假设一下,便是那名神秘的准圣子在暗中推动了全盘行动,目的多半就是要靠着大量血祭,尽快晋升圣子!
而整个大吴国,便是对方的狩猎场,发育壮大的养料池!
若是推断再远一些,那个准圣子一旦成功晋升圣子后,便会放过大吴国了吗?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他成为圣子之后,肯定还要继续发育,而那些立下从龙之功的血执事、血魂使、血护法,是不是都要奖励一波?来个鸡犬飞升之类,培养壮大一下自身班底?
届时。
整个大吴国都会陷入腥风血雨之中,彻底沦丧为这支血魂教圣子一脉的晋升养料。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陈玄墨便觉得浑身发凉,原先靠着家族这点点防御设施,以及联合宗门金丹上人接连搞死数个血魂使带来的成就感,瞬间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而血魂教的真正可怕程度,也是远超陈玄墨的想象。
如今他们陈氏面对的,不过是血魂教的冰山一角而已。
难怪云阳宗对血魂教之事如此在意,将其视作心腹大患,显然,宗主紫胤真人对血魂教的了解肯定很深,只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情绪,才没有完全披露血魂教的情况。
别说陈玄墨了,便是连陈宁泰自己,也被自己的分析给吓了一跳。
他不过是情急之下想掌控一下话题,谁曾想居然越说越恐怖。
不行!
这个样子下去,家族的生存环境也太恶劣了。
除了要加快发展,努力壮大家族,争取更多的生存权与话语权外,如今有必要借助外部力量,好好遏制一下血魂教的野蛮生长!
否则一旦等对方汲取够了足够的养分,便是整个大吴国的覆灭之日!
“咳咳!”
陈宁泰重重的咳嗽两声,打断了太岳上人、司剑璃等人的沉思。
他眸光凝重道:“倘若我是准圣子,就不可能让自己麾下几个护法扎堆办事,多半会提前划拨区域地盘给他们,这样一来,既不会造成内讧,也能令他们彼此竞争,并在此过程中鉴别出谁才是可用之才。”
“因此,此次针对剑璃仙子的血护法,多半是负责北方万花宫势力范围的血护法。而在有血护法同僚几乎血祭了整个河东郡的战绩在前,负责万花宫势力范围的血护法要想做点成绩出来,赢得准圣子的信赖,就得谋划更大的行动!”
“基于此判断,针对剑璃仙子的行动应该只是更大计划的前奏,或许,对方的大计划极有可能是针对整个万花宫!”陈宁泰继续耸人听闻的分析道。
此言一出。
司剑璃等三姐妹再也坐不住了。
一时间,关于情爱吃醋、嫉妒斯比的杂念悉数被她们抛诸了脑后,司剑璃更是直接起身道:“宁泰师兄,我想借一枚您和云阳宗的传讯符,请云阳宗给我们万花宫转发一道传讯,将这里的情况和你的分析转述给宗门,令宗门务必小心。”
她当然也有发给宗门,甚至是发给师尊的私人传讯符,只是出发前她也没想到此行能辗转追出六七万里远,身上携带的传讯符可传不了那么远。
如此一幕,看得陈玄墨是一愣一愣的。
这套路他怎么如此眼熟?
没错,这就像是江湖骗子在行骗时惯用的危言耸听开局流派,譬如指着某个冤大头的脑袋直接来上一句:“阁下印堂发黑,今日必有大难临头!”
先把人吓住,之后便可以开始卖套路了,这是他年轻草创事业时常用的招数。
没想到这逆子平常看着满脸正气,竟也有如此道貌岸然的一面!
“仙子莫急。”果不其然,吓唬住人后,陈宁泰便换上了一副老神在在的语气,“此事虽然凶险,却也不用急在一时。咱们可以先行审问一下俘虏,尽可能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和证据,而后再一次性将消息传递给贵宗门。”
“既如此,那就听宁泰师兄安排。”
司剑璃虽被安抚了下来,可眉宇间依旧阴云密布,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其余千珏、青瑶两女,也是凝眉忧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