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阿哥急了，太子话锋一转：“大哥上不了战场，倒是可以学一学俄语，跟着使团过去谈判。” 清朝驱逐沙俄，可以定义为自卫反击战。 平三藩打了八年，收台湾用了两年，紧接着就要面对沙俄和准噶尔联手的肘腋之患。 当时清廷派出去的谈判代表是索额图，在雅克萨之战后，代表清廷签署了中俄历史上第一个平等条约，即《尼布楚条约》。 这一世索额图提前养老，郝如月倒是很好奇皇上派谁去谈判，便问太子。 原来是明珠，那郝如月就放心了。 而且明珠不敢在皇上面前摆资历，凡事以皇上马首是瞻。 对了，这时候并没有领土的概念，大约在不抛弃不放弃的前提下，还能有点收获。 不能上战场，去战场边上瞧瞧也是好的。 俄语大阿哥也能说上两句，但钦差大臣是明珠的话……他恐怕要避嫌。 太子用胳膊肘拐了大阿哥一下：“若我去汗阿玛面前为你说项，你去不去？” 又看郝如月：“皇额娘，我能去吗？” 明珠早点死心，不掺和夺嫡，也许还能多给太子攒几年钱。 皇上疼爱太子，凡太子所求很少驳回，但这一次意外没有点头。 太子摇头：“只说了胡闹。” 晚上见到康熙，郝如月看他心情似乎不错，便提到了此事。 说到最后，抬眸看郝如月，凤眼在灯烛的映照下现出别样的光彩，仿佛漫天星河倒灌而下。 沙俄犯边数十年，虐杀边民，甚至烹食百姓，难道不该打么？ 如今天下一统，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 止兵戈可以，休养生息也不是不行，但都要等到他收拾完准噶尔和沙俄之后再说。 想着起身要走，反被皇后拦住：“双线作战，国库的钱够用吗？” 别人这样问，多半是为了劝他以和为贵，皇后和她的娘家却是有实力借钱给他“穷兵黩武”的。 但万变不离其宗，无一例外都是穷兵黩武的故事。 他这副好脾气就是跟皇后学来的。放在从前，有人敢拿隋炀帝在朝堂上骂街，他肯定把人拉下去砍了。 有时候他甚至走神，不知道贞观之治的时候，唐太宗听见有人杠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开解自己的。 眼前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才把他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来：“钱不够。” “能借多少？” 垂着眼睛遮盖住震惊的情绪，康熙：“要利钱吗？” 不等康熙回答，又解释：“朝廷借，利钱随行就市，少一点都不行。” 郝如月垂下眼，刚好没看见：“老夫老妻的，可以给皇上打个九八折。” 康熙再次垂眼，同样没看见郝如月眼中的戏谑：“咱们还有保成和一对女儿。” 懂了，只有他不值钱。 本来他也不缺钱，只想逗逗她，结果给自己惹了一肚子气。 不管，是她先撩自己的，今晚得付出点代价。 康熙笑着跟她咬耳朵：“朕打算用牛痘和注射器去跟沙俄谈判，低价卖给他们，条件是让他们放弃支持噶尔丹。” 有的国家嫌贵，只买牛痘制剂，不买注射器，试图用中医传统的水苗法进行接种，效果并不理想。 在康熙眼中，此时的沙俄与刚入关那会儿的旗人差不多，都是遇上天花一死一大片的那种。他用牛痘疫苗作为谈判的筹码，不信他们不心动。 除了放弃支持噶尔丹，康熙还想跟沙俄谈一谈，把之前侵占的所有土地都还回来。 因为牛痘的关系，天花在大清基本灭绝，哪怕打了十年内战，人口减少有限。 只打沙俄一个，根本不是问题。 从前噶尔丹靠着烧杀抢掠兵强马壮，在草原横行无忌，逼得漠南蒙古不得不寻求朝廷的庇护。 所以不必双线作战，可以先把沙俄赶出去，划清领土界限，然后再腾出手对付噶尔丹。 大清有国运在是一方面，他自己的运道才最重要。 蒙古那边郝如月关注不多，只听太后说蒙古在做羊毛生意，好像做得还不小，上到王公下到牧民日子都比从前好过太多。 这会儿见皇上有自己的盘算，并不会陷入双线作战的泥潭，国库的银子也还够用，郝如月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听说这一回派去谈判的是明相。明相是稳妥人，身边又有重兵保护，想来不会有危险，大阿哥想去就让他跟着出去跑跑吧。” 郝如月相信，明珠不去沙俄，直接去准噶尔，噶尔丹也能同意罢兵。 所以这一次和谈几乎没有风险。 可惜太子是储君，安危关系重大，不然郝如月都想让太子也跟着一起去。 皇权凌驾于一切之上，皇帝可以乾纲独断，但皇帝也是人，力排众议并不轻松。 那一刻的孤寡，那一刻的高处不胜寒，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