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将施琅也是明珠举荐的，这个时候动他，恐怕于战事不利。 康熙苦笑，也没瞒郝如月：“之前的敲打还不够多吗？” 如今在朝堂上，能够压制明珠的，就只剩下皇上自己了。 康熙把自己从愁绪中拔出来，转头看她：“记得，怎么了？” “皇上，臣妾说了，您可不能生气，也别治噶禄的罪。”郝如月查账查上瘾，陆陆续续把内务府的帐全都翻了一遍。 皇后自己要看，噶禄当然不敢拦。 内务府的账簿浩如烟海，便是户部安排专班来查，也要查上很久。皇后只有两只手，一双眼睛，还要管着后宫诸事，能看多少。 噶禄见他不管，估计也不敢管了。 内务府历年的账簿都已平账，且经过户部专班检查，应该不会有大的纰漏。 可对面的毕竟是明珠，内阁大学士第一人，吏部尚书，如果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过失，很没必要拿到朝堂上说事。 历年都会平账，账本自然看不出什么，可郝如月不仅看账本，还看凭证。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就对比出伤害来了。 其一，吃空饷，即凭空捏造人头，冒领例银。 该宗罪始于明珠高升之前，也就是他管着内务府的最后一年。 要不怎么说内务府是肥差呢！ 这一条与上一条相关，是郝如月深挖原因时分析出来的，也是明珠在任上最后两年做下的。 查账也不能白查，郝如月把查到的问题全部记录在册，并且标注了相关依据，也就是档案名称或编号。 查完之后，郝如月并没声张。当时她要对付的人是索额图，没空搭理明珠。现在明珠自己撞上来，造她的谣，撩拨她的娃，就别怪她翻他的旧账了。 忽然感觉身边藏龙卧虎，先是出现了明珠这个时间管理大师，现在又是皇后这个人形算盘，康熙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卷，还得加倍努力。 之后郝如月拉着皇上去看她的小账本。康熙手握账本，深觉这旧账翻得好，翻得及时。 前期漫天撒钱，收买人心，中期捡索额图的弃子，吃剩饭，等索额图倒下，招兵买马，扩充队伍。 明珠家祖上曾经煊赫，只不过被多尔衮坑过之后没落了，他本人也是从基层干起，一路挤进内阁。 做大事不拘小节。 于是明相收到大阿哥的邀请，还没想好要不要去赴约，人就在早朝上被御史弹劾了。 索额图倒台之后，明珠并不想做什么内阁第一人，他认为那些都是虚的，只有简在帝心才最实在。 都说权力迷人眼，明珠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架不住整天被人吹捧，竟把他吹得飘飘欲仙，差点忘记自己是谁了。 皇上天纵英才，就他这点小伎俩，还敢在鲁班门前耍大斧，多半被皇上发现了什么。 御史弹劾的两宗罪，每一宗都正好敲打在明珠心里最虚的地方。他咬咬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全部认下，痛哭流涕说自己那时候年少无知，请皇上降罪，并且自请免除吏部尚书之职。 若这时候贪权，死活不放手，他的下场并不会比索额图好到哪里去。 索额图见到他，眼中没有往日的防备，反而真诚笑道：“端范兄，咱们斗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你赢了。” 然而老冤家就是老冤家，索额图面甜心苦，又怎会让他如意：“你赢了我，是因为你背后有皇上的支持。可我倒了，你就成了我，你说皇上还会继续扶植你吗？”。 朝堂上，皇上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只免去了他的吏部尚书之职，并没做过多打压。 离开皇宫，听心腹随从道：“老爷，大阿哥已经在八仙楼等您了。” 其实见过索额图，被他泼了冷水之后。明珠晕乎乎的脑子就有点清醒了。只是很多局早已布下，很多人已然投入进去，命运的齿轮开转动，想收手都不能了。 角度刁钻，证据确凿，看似是翻旧账，却每一下都敲在他最虚的地方。 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跪地请罪。 越想越不对劲儿，于是派人去查。这一查不要紧，直接给他整懵了。 皇后一个深宫妇人，在家的时候顶多学学记账算账，认识几个字就不错，真能看懂内务府复杂的账簿么？ 皇后查账整个内务府的人都知道。 当初得罪皇后的是索额图，他从来作壁上观，并没跟着掺和过。 就算这回他越过惠妃，为了搭上大阿哥，造了皇后的谣，让皇后知道了。内务府的账簿浩如烟海，皇后便是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搜集到如此翔实的证据。 死也要死个明白，于是再次派人去查，结果更令人震惊。 皇后要查，皇上就真给她这个权力，明珠以手扶额，从前还是小看了那个女人。 但凡管过内务府的，现在不是六部高官就是封疆大吏。 明珠不相信，谁管过内务府没有贪墨，以他的谨慎都被皇后抓住了把柄，更不要说别人了。 如今细想倒也未必。 索额图被皇上踢到南方平叛，至少还是陆战。现在收台湾那可是海战，而他连最起码的游泳都不会。 至于大阿哥那边，他也暂时收了心思。 与此同时，大阿哥正在处置那两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