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把她当妹妹,她也就把皇上当成兄长了,所以这些年她不争不抢,也并不得宠。 宫里长日无事,闲也要闲坏了,有点差事做反而是好的。 贵妃做事果然认真,皇上把一件没影儿的事扔给她,她居然把从前的旧例都看过了。 贵妃领了差事走了,郝如月吩咐把今年的账簿抬进来。今年才过去一多半,账簿已经有满满的好几箱了。 郝如月让内务府的人把一月份的账簿清点出来,抽空纠正荣嫔:“这些都是今年的账簿,哪里就是陈芝麻烂谷子了。” 别人看财报只看合并报表,她则要下沉一层,细看各种报表,必要时还会翻看记账凭证。 不过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了,这个后宫的ceo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仁孝皇后薨逝后,先是贵妃摄六宫事,而后是太后,都只是延续从前的惯例,从未有人查过内务府的账。 严格来说,内务府只对皇帝负责,皇后没有权力查内务府的账。 见噶禄一脸呆滞,康熙挑眉:“怎么,怕皇后看出什么来?” 康熙哼笑:“这些年别的没练出来,甩锅倒是甩得挺溜。” 说完叫起,缓声给噶禄解心宽:“内务府对朕负责,皇后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查账多半是为了了解宫里的情况,并不是要查你,或找内务府的麻烦。” 惠嫔和荣嫔不知道账簿能看出什么,她们辅助贵妃协理六宫的时候,从来都是有旧例循旧例,没有旧例便找内务府的人过来问。 原以为内务府的账簿这么多,记得这么复杂,皇后多半看不懂,或者能看懂也没耐心看。 还笑着对会计司的人说:“账簿做得很好,都对得上。” 眼看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别说会计司的人,便是帮忙翻账本的惠嫔和荣嫔都累得头晕眼花了。 太子为什么哭?谁敢惹哭太子?放在平时惠嫔和荣嫔总要八卦地问上一问,可现在她们累得半点八卦的热情都没有了。 这边郝如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太子搂在怀中问发生了什么,太子哽咽着说:“先生明日便不来了,换成老夫子讲四书五经。” 况且这时候宫里只有几个小豆丁,大阿哥五岁,太子三岁,三阿哥还不到半岁,并没有什么上书房。 她问过贵妃和惠嫔,两人都说皇子读书太苦,除非皇上要求,不打算让大阿哥太早学儒家经典,背书背到半夜。 既然如此,启蒙教材怎么就从三百千变成四书五经了? 太子随了皇上的审美,从小就是颜控。这会儿听说英俊帅气的先生即将变成一个老者,好听的名人故事也要变成儒家经典了,幼小心灵遭受的暴击可想而知。 思及此,脑中不由浮现出纳兰鹤立鸡群的身影,和他在善堂带孩子时的模样。 大约有了善堂的经验,他才能把大阿哥和太子同时迷住吧。 贵妃和惠嫔都知道太子每天过去听课,很入迷。若是佟家给大阿哥换了老师,应该会提前知通她一声,好让太子有个准备。 太子瘪着小嘴摇头,还一脸心有余悸:“保成要听名人故事,不想听额娘讲的公主变成鱼,王子变青蛙。” 蹦到钟粹宫,抬头看见荣娘娘怀里抱着一只更小的青蛙,当时就把他吓醒了。 郝如月闻言以手扶额,好吧,外国童话是有点吓人:“那额娘给你讲名人故事好不好?” 郝如月:名人她知道不少,故事的话,还真讲不出来什么。 学习儒家经典了? 让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学儒家经典,是不是有些变态了。了。 不过皇上已经向大阿哥伸出魔爪,大阿哥怕是保不住了,能保住太子也是好的:“大阿哥要正式读书了,咱们保成还小。额娘明日便去求见皇上,让纳兰师傅留下给保成讲故事,好不好?” 如果太子喜欢他,愿意跟着他学,等太子学儒家经典的时候,也让他来讲好了。 丁香回答:“翊坤宫宜贵人处。” 从前宜贵人侍寝都是被召幸去乾清宫,如今能让皇上屈尊过去翊坤宫,可见得宠。 翌日,郝如月照常在主殿升座,接受众妃嫔请安。见贵妃脸色不是很好,郝如月以为是昨日累的,便对她道:“章程的事不急,莫要累坏了身子。” 原来昨日大阿哥回到承乾宫便闷闷不乐,平时晚膳能吃三碗饭,昨日一碗都没用完。问也不说,问多了还哭。 夜里大阿哥睡得也不安稳,贵妃陪着几乎熬了通宵。 母子连心,惠嫔也是今日才听说,当场就急了:“皇后娘娘,大阿哥才五岁多,现在就学儒家经典是不是早了些?” 荣嫔跟着帮腔,很怕大阿哥这样,将来三阿哥也要受这份苦。 想一想都揪心。 郝如月寻声看去,是宜贵人,不愧是皇上口中的善解人意啊。 接连两日都是宜贵人侍寝,前日是召幸,昨日更是把皇上勾去了翊坤宫。本来就够遭人恨的,这会儿又跳出来提点皇后,她以为自己是谁? 事涉大阿哥,惠嫔也不会惯着:“慷他人之慨谁不会,等宜贵人有了孩子再来说嘴吧。” 于是那一道道目光,又变成了幸灾乐祸。 台词全被抢了,郝如月只平静地看向宜贵人,看她如何应对。 宜贵人被怼得七荤八素,也不生气,只起身告罪。很有一种“遇到我,你们可算踢到棉花上”的感觉。 “大阿哥还小,现在学儒家经典为时过早。你们不好开口,我去跟皇上说。”郝如月是皇后,所有皇子的嫡母,她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