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皇上过来用晚膳，她陪皇上喝酒，太子就提出抗议，说他也想用酒杯敬皇上。皇上命人取甜酒，郝如月没让，只给太子倒些牛乳，以乳代酒，太子还有些不乐意。 可太子的乳牙还没长齐，需要控制糖的摄入，免得到时候牙疼。 果然还没忘，幸亏她早有准备：“只能喝点果酒。” 松佳嬷嬷笑呵呵给出建议：“三百千背完了，背两首御诗也是好的。”讨皇上喜欢。 四五书经早晚要背，逃不掉，还是不要在御诗上浪费时间了。 知道他今日会来，故意教太子背这样的情诗，康熙莞尔：“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见皇上走进来，郝如月忙要下炕行礼，被皇上按住：“不用，你教太子背书吧。” 康熙抱起他，坐在炕上：“那咱们一人说一句好不好？” 太子嗷嗷叫：“汗阿玛耍赖，这句到我背了！” 等御膳端上桌，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满桌子全是他点的菜，一盘不多，一盘不少，御酒也是，连年份都没变。 郝如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臣都行。” 郝如月抬眸看过去：“这是今日皇上第二次说臣懒了。” 说完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便是皇上陪太后用膳，御膳房送的都是皇上爱吃的饭菜，太后都不另点，她何苦当这个出头鸟。 太子秒懂，弯起眉眼：“汗阿玛，小姨给我点了点心和果酒，都是我喜欢的。” 当太子看见小姨说的点心其实是山楂糕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狰狞了。 康熙一看太子的表情，就知道他给小姨打掩护，反被小姨坑了，就老神在在地盯着太子，看他下一步的动作。 非要选一样水果来吃的话，那就是甜甜的柑橘了，像山楂这种酸掉牙的东西，有多远扔多远。 什么菜汁和面捏的小馄饨，什么小青菜碎煮的肉糜粥，连点心里都夹着水果，还有各种水果做的糖葫芦。太子一吃一个不吱声，脸上表情丰富，跟开盲盒似的，够康熙笑上三天。 太子还不到三岁，肉吃多了容易积食，尤其是晚上。 看太子吃过几回山楂糕，康熙很有心得，山楂糕甜不甜要看颜色。颜色越浅越鲜亮越甜，越深越酸。 太子立刻感受到了滔天的父爱，汗阿玛这回终于不抱着手臂看热闹，终于肯为他发声了！ 太子可怜巴巴地看向郝如月，郝如月却在看康熙：“臣不点菜，皇上说臣惫懒，臣点了，皇上又说臣点的吓人。当真是君恩反复，伴君如伴虎啊。” 说着便要伸手去拿，结果被小姨拦住，就见小姨重新挂起笑容，对汗阿玛说：“这盘山楂糕不是太子的，是臣专门点给皇上的。” 今天接着演啊，太子都投降了，盟友怎么还能反水：“朕不爱吃山楂糕。” 康熙：“……” 太子：其实他也不是很乖。 太子：其实也不是很好。 大约有了山楂糕做对比，一向挑食的太子破天荒什么都吃，吃什么都香。喝笋丝鸡汤的时候，还吃了几口嫩笋。 郝如月含笑在旁边看着，一边吃一边给皇上倒酒，给太子添果子露。原本还担心少蜜少糖的果子露太子会抵触，结果看他歪歪扭扭给皇上敬酒，小大人似的跟皇上推杯换盏，半壶果子露喝下去，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饭菜都是皇上点的，肉菜多素菜少。可能吃得有些腻，最后用山楂糕的时候父子俩你一口我一口，倒也没费什么力气。 太子梳洗完，奶声奶气地问郝如月：“小姨小姨，你今夜陪保成睡，还是陪汗阿玛睡？”孩子，你这话有很大的歧义啊！ 当着一屋子服侍的，郝如月脸皮再厚也红了一个彻底：“保成乖，今晚和乳母睡。” 太子睡东暖阁，若皇上留宿，郝如月便会去西暖阁侍寝。 “怎么不出声了？嗯？”皇上大动两下，垂眼问她。 皇上低头跟她咬耳朵：“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皇上哼笑：“是了，是朕慢了，合该快些。” 这会儿听见动静，却是老脸一热。彼此对视之后，齐齐躲了。 既然是侍寝，该走的流程还得走。皇上若去别的妃嫔处留宿，或者在乾清宫召幸，到了规定时间，司寝太监都会在外间提醒皇上一声。 赫舍里女官以女官之身侍寝，没有规定时间。 在时间上他们可以放水，事关龙裔，还是要格外谨慎的。 因为这时候，皇上也在问郝如月：“你侍寝半年多了，为何肚子还没有动静？” 于是敷衍道：“怀孩子这种事，要等缘分，可能缘分还没到吧。” 郝如月被勒醒，心中警铃大作，千古一帝不好糊弄，他这样问多半是查出了什么。 康熙皇帝再不好糊弄，他也是人，不是神啊。 在后宫，皇上是天，妃嫔们就像花，天降雨露，花被雨露滋润，结出果实，天经地义。 便是因身材丰腴，逐渐失宠的惠嫔，春天来了，嘴里都嚷嚷着要节食。 还有贵妃，骨子里骄傲并不肯低头争宠，可皇上每回过去，脸上也能多些笑容。 后宫生存之道，生下皇子才算终身有靠，郝如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话，松佳嬷嬷说过，荣嫔说过，就连太后都曾经暗示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