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大阿哥的封号,皇贵妃才感觉自己隐约摸到了一点脉络:“你不必谢我,我也不敢居功。往后啊,你记着多带大阿哥去慈仁宫串门,把太子哄好了。太子有肉吃,自然会给大阿哥一口汤喝。” 于是大阿哥往慈仁宫后殿跑得更勤了,荣嫔也好像受了高人指点,竟然舍得将病弱的三格格抱了出来。 妥妥三根小萝卜头。 每回皇上过来,后殿院中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汗阿玛”、“汗阿玛”,一声比一声响。 孩子们的善良懂事,皇上都看在眼中,每回先抱起的,总是那个拉着三格格手的和三格格,抱完这两个再抱那个最先跑到他身边的。 若不是郝如月早知道三格格能立住,单看她几乎瘦成一把骨架的身形,肯定会以为难养活。 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玩,也不怕风吹日晒,玩累了回屋吃东西。 若赶上郝如月指挥慈仁宫的小厨房做出了什么新鲜的点心,比如冰激凌,比如奶油蛋糕,三个小萝卜头抢着吃,三格格比平时又能多吃几口。 前朝政事很多,皇上忙起来可能连饭都吃不上,可一想到三个小萝卜头眼巴巴候在慈仁宫等他,铁石心肠也软了,几乎每隔几日便会拨冗过来陪陪三小只。 可慈仁宫后殿依然很热闹,因为索额图的福晋给太后递了拜帖,在前殿请过安之后,又跑到后殿来探望郝如月。 明明是求人的话,从三福晋嘴里说出来莫名多了一种颐指气使,还有浓浓的道德绑架。郝如月连茶都懒得让人上了,淡声说:“三婶说笑了,我一介弱质女流如何能帮三叔?” 说着一脸恨铁不成钢:“三格格也就罢了,大阿哥可是皇长子,惠嫔又是明相的堂侄女,你知不知道大阿哥封了亲王,有多少人站到明相那边去了,处处找你三叔的麻烦!” 郝如月耐心听她讲完,抬眸看了一眼放在墙角的座钟:“出宫的时辰到了,三婶慢走。” 三福晋也跟着站起来,朝她冷冷一笑:“你可以坐视不管,可你别忘了,成亲王背后站着明相,太子这边却是你三叔在撑着。若你三叔倒了,太子的储君之位还能坐得长久吗?” 一废太子之前,索额图便被夺爵抄家,喜提大清第一罪人荣誉称号,然后饿死在了宗人府的牢狱之中。 珍爱生命,远离党争。 三福晋瞪着郝如月,眼睛里好像淬了毒,转身便往外走。 对方果然凑了上来,三福晋勾起唇角,心说这丫头还不算太笨,却听对方附耳说:“三叔让三婶带的话,我收下了,也请三婶给三叔带句话。下药之事是谁干的,我可以不声张,条件是三叔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也不要再找长房的麻烦。” 郝如月亲昵地挽着三福晋的胳膊,将她送到院门口,才道:“三婶不必问了,把话带到三叔自然明白。” 任凭三福晋如何问,只说是前朝的事妇道人家少打听。 索额图被人捏住七寸,心累地闭了闭眼:“她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不算又能怎样。罢了,她不在皇上面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指望不上,往后的事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皇贵妃体恤,给惠嫔和荣嫔放了几日假,两人才歇了一日,便默契地抱着娃来串门了。 十月的天已然有些冷,不敢让龙子凤孙们在外头玩,郝如月吩咐人将正殿打开,烧热地龙,让保姆们抱着孩子去那边玩。 “如月你是不知道,这批宫女的成色委实不错。”惠嫔以这样的一句话总领全文。 郝如月闻言只是笑,掐指一算,今年康熙朝后宫的挂王和长寿冠军都该闪亮登场了。 从端茶宫女一路逆袭到德妃,然后母凭子贵,当上太后,死后被追封为皇后陪葬在康熙身边。都是草根的典范,挂王一般的存在。 单看九龙夺嫡时的四爷和十四爷,就知道德娘娘的挂,数量只是一方面,质量才是取胜的关键。 也就是说,在康熙大帝晚年,闯入夺嫡决赛圈的,都是德娘娘的儿子,最后胜出的当然也是她的儿子。 康熙死后,宜妃连个太妃都没混上,晚年还要承受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 定妃于康熙十四年入宫,在康熙二十四年生下皇十二子胤祹,可直到康熙最后一次大封六宫,也只捞到了一个嫔位。 然后定太妃又熬走了雍正帝,在乾隆朝备受礼遇,直到乾隆二十二年才病逝在履亲王府,享年九十七岁。 然而这点不平凡好像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发生了一些变化。 未来的定娘娘也是如此。 “这个郭络罗氏今年多大?”听到这里郝如月忍不住问。 不对呀,宜妃一战成名应该是在两年后,康熙第一次大封六宫的时候。 在七嫔之中排位虽然并不靠前,那在当时也算一段传奇了。 荣嫔见问摇头,小选都是皇贵妃一力操持,惠嫔给皇贵妃打下手,她只管对账,还真没注意个人年龄。 具体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 荣嫔撇撇嘴:“听说还是个寡妇。” 对于这位郭贵人,郝如月只知道她是宜妃的姐姐,生下了康熙朝的四公主,也就是那位远嫁漠北蒙古,为巩固大清在漠北的统治,立下汗马功劳的固伦恪靖公主。 郭贵人在进宫之前,嫁过人? 还被皇上临幸了! 皇太极一共有五位福晋,三位都是寡妇,其中就包括他的毕生真爱海兰珠。 难道千古一帝也有这癖好? 就在郝如月疑惑的时候,荣嫔八卦完也是百思不解:“皇上的喜好越发飘忽。从前都传皇上偏爱年龄小的,十四岁最合宜。如今又迷上了熟女和寡妇,天知道以后风又会往哪边刮。” 惠嫔看看自己连续忙了一个多月都不见苗条的腰身,一脸惆怅:“不管风往哪边刮,恐怕都刮不到我这里来了。” 说完这句,惠嫔感觉手里的奶油味炒瓜子都不香了,她看看荣嫔,又看郝如月:“就恨你们这种干吃不胖的!” 卞之琳的这首现代诗,简直就是康熙十四年后宫的最佳注解。 “你们听说了吗,乾清宫这围房里得宠的不少,当真走出去做主子的却没有几个。”第一个从宫女变成官女子的郭络罗氏挑着眉毛说话,很有些不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