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天没亮就醒了。 枕头下的半张照片硌得她心口发疼。 窗台上那截灰羽被月光浸得发白——是昨晚鸽子扑棱翅膀时掉的,她捡了夹在照片里。 她摸黑套上布鞋,把翡翠镯往腕里推了推。 镯子凉得反常,像在往她骨头里钻凉气。 灶房的水还没烧开,她抓了把红薯干塞嘴里,咸涩的薯干渣子刮得喉咙生疼。 院门吱呀响的瞬间,她猛地转身——陈永福扛着猎枪站在台阶下,枪托沾着露水。 "后山有动静。"他闷声说,枪口冲地,"我巡山时见你窗灯亮了。" 苏檀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昨晚鸽子飞走时,尾羽扫过窗棂的轻响,想起脚环上"07号"刻痕。 顾沉砚去省城第三天,这鸽子不该出现在青竹沟。 "我跟你去。"她抓起门后的竹篓,往里头塞了两个冷馍,"帮我看着点。" 陈永福没应声,转身就走。 他的胶鞋踩过结霜的草甸,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苏檀跟着他钻进林子,低头盯着地面——每隔几步就能看见片灰羽,像有人故意撒下的路标。 "停。"陈永福突然抬手。 苏檀撞在他背上,闻到股松脂混着铁锈的味道。 他指了指前面:"石洞。" 半人高的石缝藏在老槐树后,洞口堆着半腐的松针。 苏檀蹲下身,指尖扫过松针下的碎纸片——是电报稿,边缘焦黑,被人撕成指甲盖大小。 "07号已...联" "南湖茶...旧址" "速...转移" 她捡了三片拼在一起,手开始发抖。 07号是顾沉砚在部队的编号,他走前说去省城联系运输队,要五天后才回。 可电报里的"失联"二字像根针,扎得她眼眶发热。 "这儿。"陈永福的刀尖挑起块金属牌。 巴掌大的铜片,边缘刻着盘蛇纹路,蛇眼是两粒红玻璃,在阴影里泛着妖异的光。 苏檀认得这东西。 上个月县公安局来村里宣讲,说解放前的"地下商会"残党用这种蛇纹牌联络。 顾沉砚退伍前参与过清剿,她在他旧军包里见过照片。 "他们没散。"她声音发颤,"还在找顾沉砚。" 陈永福把金属牌塞进她手心。 他的掌心粗糙得像砂纸,按得她手背生疼:"回村。" 两人往回走时,苏檀的鞋跟卡进石缝。 她踉跄着扶住树,抬头正撞进陈永福的目光——他眼里像烧着团火,比山涧里的冰棱还冷。 "当年我娘被商会的人逼死。"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枪管,"我认得出这蛇纹。" 苏檀攥紧金属牌。 铜片边缘割破她的掌心,血珠渗出来,滴在翡翠镯上。 镯子突然发烫,烫得她猛地松手,金属牌"当啷"掉在地上。 周大队长的烟袋锅子敲在门槛上时,苏檀正蹲在灶前烧热水。 "小檀!"他踹开院门,棉帽上沾着草屑,"你要的档案我拿到了!" 苏檀猛地站起,膝盖撞在灶沿上。 她顾不上疼,抓过他怀里的牛皮纸包。 泛黄的档案纸里掉出张旧照片——穿西装的男人抱着个穿虎头鞋的女娃,背景是"檀家商行"的鎏金招牌。 "檀德昌,1947年任檀家商行总经理,1950年失踪。"周大队长抹了把汗,"还有封信,说是你养父苏正清托人藏在档案馆的。" 苏檀抖着手展开信纸。 墨迹晕开的字迹里,"檀家遗孤翡翠镯认主"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最后一句是:"若见蛇纹,速离青竹沟。" 院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响。 李秀娥挎着蓝布包站在门口,鬓角的银簪子闪着光:"小檀啊,你那件旧披风破了,我给你新做了件。" 苏檀接过披风。 靛青粗布的里子软乎乎的,她往身上一裹,突然摸到夹层里有硬物。 借着火光一看,是张油浸的地图,红笔圈着"南湖茶楼青竹沟后山"等字样。 "李姨..."她抬头,李秀娥正弯腰帮她系披风带子。 老人的手指比她还凉,按在她手腕的翡翠镯上:"有些账,该清了。" 周大队长突然一拍大腿:"对了! 你让我送的电报碎片和金属牌,我这就去县公安局! 上次让林月白那丫头截了信,这回我亲自跑!" 他跨上自行车,后架绑着个铁皮盒子,叮铃哐啷骑出了村。 李秀娥望着他的背影,银簪子在夕阳里晃了晃:"周大柱子当年当过侦察兵,腿上还留着弹片。" 苏檀攥紧地图。 后山上的石洞、顾沉砚的信鸽、檀家的旧照,所有线头在她脑子里绞成团。 她摸出兜里的半张照片——月光下两个男人的背影,其中一个的后颈有颗红痣,和档案里檀德昌的照片一模一样。 "小檀!"顾小满举着个红薯从院外跑进来,"我在灶房偷烤的,可甜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檀蹲下身接红薯。 小姑娘的手冻得通红,指尖还沾着炉灰:"姐,沉砚哥昨晚托人带信,说他提前回来了!" "什么时候?"苏檀猛地抬头。 "就刚才!"顾小满晃着小辫,"送信的人说他在村头老槐树下等你!" 苏檀的披风带子"啪"地崩断。 她抓起门边的竹篓往外跑,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把地图塞进顾小满手里:"帮姐藏在炕席底下,谁问都不许说。" 村头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檀跑得胸口发闷,远远看见树下站着个穿军大衣的身影。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军装——是顾沉砚的常服。 "顾...沉砚?"她喊了一声,声音带着颤。 那人转过脸。 月光下,他左眼角有道新添的疤,从眉骨划到下颌。 苏檀的脚步顿住——这不是顾沉砚,他的左眼角没有疤。 "苏知青。"男人笑了,露出颗金牙,"我们老板想见你。"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耳朵。 苏檀后退两步,后背撞在老槐树上。 她摸到腕上的翡翠镯,这次它烫得惊人,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跑。" 熟悉的男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苏檀猛地转头——顾沉砚从树后闪出来,军大衣下摆沾着泥,手里攥着把黑黢黢的枪。 "07号报到。"他冲她眨了下眼,枪口对准金牙男的膝盖,"让你老板带蛇纹牌来赎人。" 金牙男的腿一软。 顾沉砚踢开他怀里的包裹,里面掉出几封未拆的电报,最上面那封写着"07号已定位,速截"。 苏檀的眼泪突然涌出来。 她扑过去揪住顾沉砚的衣领,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你说五天,你说..." "提前完成任务。"他把她往身后带了带,"听见鸽子叫就知道你在查,赶回来给你当枪使。" 远处传来自行车铃铛声。 周大队长的身影出现在村口,铁皮盒子在他后架上晃得哐当响。 顾沉砚眯起眼:"来得正好。" 夜深时,苏檀蹲在空间的灵泉边。 泉水倒映着她的脸,眉眼和档案里那个穿虎头鞋的女娃有七分像。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檀家的女儿。"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檀摸了摸腕上的翡翠镯,这次它不再发烫,反而像颗心跳,一下一下,和她的脉搏贴得极近。 山外的夜枭叫了一声。 她望着灵泉里的月亮,把顾沉砚塞给她的奶糖剥开,含进嘴里。 甜津津的,像极了他们刚认识时,他藏在军大衣里,偷偷塞给她的那颗。喜欢七零娇媳有灵田:糙汉兵王宠妻记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七零娇媳有灵田:糙汉兵王宠妻记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