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的态度感染了顾安,让他没有再继续沉浸在何进步牺牲的悲痛中,絮絮叨叨的说起他和何进步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接触次数。 “后来,他给我看了我哥被‘定罪’的照片,让我发现端倪,我就觉得他是想利用我,但那一刻,瞿建军帮不了我,身边没有人能帮我,我只能被他‘利用’。”所以,哪怕是走上了那条路,但他并不是完全心甘情愿,他甚至想的是,等哥哥的事完结,他立马不干。 “他很少跟我聊私事,我也一直相信他对外宣称的未婚无儿无女,我偶尔会忍不住跟他聊鱼鱼,聊你。” “这一次任务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后一个任务,过了那晚十二点,他本来应该无声无息的,像很多小老头一样退休,回到老家,养养鸟,遛遛弯。” 这是他退休前最后一次任务,他也想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个圆满的句号。 清音知道,这次的事给他的震撼非常大,不仅是何进步的牺牲,还包括他那尚在人世的老母亲,以及十岁出头被当成孤儿养大最后却毅然决然考上公安大学的儿子……接下来的很多年里,这将是他的心理阴影。 闭着眼睛,时间似乎流逝得特别慢,等啊等,终于等到天亮,清音赶紧起床,和顾安一起开车去书钢医院等着。 呼吸科主任见此,连忙带着科里的业务骨干上去,完成病人交接。其实在下面的县医院,书钢去的医生就已经交接清楚了,此时把情况跟清音一介绍,她也是愁眉不展。 顾安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因为他也只是怀疑老太太病重跟何进步牺牲有关,但连保姆都不知道的事,她又从哪里知道?所以他干脆顺着话头说何进步出差去了,拜托自己照顾何母,让她有什么困难只管对自己讲。 何老太太是一位头发全白的小脚老太太,身材娇小,五官秀气,肤色是典型的贫血貌。 清音听着,点头,思路是对的,急则治其标,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先对症治疗没错。 再看老太太情况,神志不清,呼之不应,双眼紧闭,呼吸也有点急促,偶尔喉间还有喘息声。 但来到清音这儿不一样,她还有中医! 似乎,只要清院长用中医,再严重的疾病,都还可以“试试”。 幸好老太太的血型很大众,输血科备有,一边输血一边对症治疗,“我门诊还有事,先下去,中途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顾安留下看了会儿,人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就先回单位,下班再过来。 他不知道,如果是何老太太也这么询问的时候,他该怎么回答。 无论中医还是西医,这种多种严重疾病交加的高龄患者,都不可能是立马药到病除,还是给药物一点时间吧。清音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开车回家。 要是平时,清音还要打趣他两句,今天却没心情,她开上车子,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时不时打量着街景。 如果他不是为了出这次任务,他现在已经守在母亲床前,拉着她的手,给她喂汤喂饭,给她说电视上的新闻,像每一个这个年纪的小老头一样,孜孜不倦地劝说要怎么饮食,要听医生的话…… 想着想着,车子不知不觉就开进了杏花胡同。 清音把车子停在路边,不知不觉走进这个住了快十年的小胡同,“哟,清医生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