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晓萍低着头，情绪略低落，最终还是点点头，“谢谢你，清音。” “他……唉，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孩子，你就不奇怪吗？” “其实，医生说我的身体，也不是不可以怀，是他不想要，他丁克。” 毛晓萍自嘲的笑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想生，这种事勉强不来的，本来我当初主动追求他的时候，他也说得很清楚，他不想生孩子，我能接受我们才在一起。” “你也知道我就长这样，普普通通吧，他确实长得好，以前我总觉得跟他在一起气弱着点，可日子过久了也就那样吧，谁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难道长得帅就不用吃饭睡觉上厕所？” 清音大概明白，他俩是在要孩子这件事上产生分歧，导致婚姻出问题了。 而男人，后世看的狗血事件还不够多吗？很多年轻时候拉着原配丁克的男人，丁到四五十岁，甚至五六十岁，想生照样能跟外头的女人生。 “考虑什么，换人吗？一想到换人，我这心里我就……”放不下啊。 当初家里人和清音都不太看好这个人的，但她就是觉得感觉来了，拉都拉不住，她现在和家里人关系挺僵的，总觉得要是真离婚她连回娘家的勇气都没有。 第二天，申请的宿舍下来，也不用谁陪同，毛晓萍自己骑上自行车，驮着行李去医院报到，找宿舍，买生活用品，回头给拎了一只大烤鸭来给清音家改善伙食。 祖孙俩面不改色，“你最辛苦，赶紧啃，苍狼可正虎视眈眈呢。” “对了，你们还记得柳耀祖，哦不，林耀不？” “听说去参加啥扔铅球的比赛，获奖还上报纸了。” “那可不，上次在胡同口遇到，叫我奶奶，我说这么大个儿小伙是谁家孩子啊，看半天没认出来。” 清音听着，没出声。这几年林素芬没再作妖，规规矩矩生活，甚至把全部心力放在教育林耀身上，清音对她改观不少。 清音深以为然，要是自己没猜错的话，林耀这样的超雄基因携带者，想要在社会立足是很难的，犯罪率都会比正常人高，去学体育是林素芬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鱼鱼知道奶奶说的是慧慧姐，她脸上露出不赞成，“慧慧姐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哟，你还知道啥叫利用价值呢？”顾妈妈故意逗她。 三个大人立马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哦？你谈恋爱得找个啥样的？” 众人：“……”闺女，那你怕是要注定单身了。 “柳家老两口现在看他这么出息，又开始打歪主意想把他认回来，天天去学校门口堵他，说啥他们是爷爷奶奶，人家体校的老师就说了，只要进了那道门，甭说是爷爷奶奶，就是亲爹来了也不许出来。” “这两个老家伙，三个外孙女和孙子，真是看谁出息就去认谁，天天正事不干就想摘桃子啊。”说起这个，顾妈妈也是一肚子的牢骚，这几个月，柳老头为了供养顾敏，可没少捡垃圾，为此还跟别的捡垃圾的老头老太闹矛盾，打架打到公安都来了好几次。 “他手脚不干净，年轻时候就有这毛病，大院里谁家在外头晒点啥，他路过就要薅一把，现在老了还这么不要脸，人家捡好的码得整整齐齐的废报纸，他顺手就给搂走，还说废纸壳上没写名字，谁见到就是谁的。” 虽然那些东西是不值什么大钱，但那也是别人辛辛苦苦一张一张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呀。 19 而她，作为书城市，或者石兰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省级医院院长，而且是女院长，自然是要上台发言，挑起大梁的。 年纪最大的四十五，最小的居然比清音还小两岁，看到名单的时候她也很意外。她以为按照“老带新”的原则，她的搭班成员怎么说也该是老姜那样的，谁知还都是年轻人！ 清音他们四个年轻人，算是赶上了风口，吃上了时代的“红利”。 且说顾妈妈，今天照常是带着小石头去买菜，这孩子长得壮实，也好养活，放地上随便指个方向，他自己抱着奶奶那重重的装满蔬菜的筐子，哒哒哒就能顺着跑半天，老太太腰酸腿疼追半晌才能追上他。 “奶你快点呗，我想吃冰棍儿。”天气太热，小孩子最怕热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熟悉的胡同口，“奶奶，咱们马上就到家了哟！” “那你慢点，人多，别走散咯。” 每天睡前，他都在盼着长大，长大就能实现零花钱自由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敏。 自己过得水深火热，而反观顾妈妈，却是越来越滋润，俩儿子给的花不完的家用，俩儿媳孝顺的穿不完的新衣服金手镯金耳环，还不用伺候又老又脏的糟老头子。 凭啥她一个乡下女人可以安享晚年，过得这么逍遥快活，而她样貌不差，出身不差，为啥老来还要像孤魂野鬼一样飘来飘去。 她自认为，整个顾家，最受顾妈妈疼爱的，应该是顾全的儿子，她唯一的孙子。 小石头努力站在小卖部前的石墩子上，仰着脑袋往里看，只看一眼，果真就只是一眼，但……他居然，看见今天有奶油冰棍儿！ 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小兜兜，“奶奶，冰棍儿怎么卖的呀？” 小石头放下菜篮子，掏出一角钱，很仔细的数了两遍，确保无误后双手递过去，“奶奶，我要两根奶油的。” 顾妈妈真是爱死了他这个小模样，有啥都会第一时间想着奶奶……和姐姐。 顾妈妈哈哈大笑，等你吃完一半，剩下的也没一半了。 祖孙俩找了棵大树下，刚好有条长凳，俩人坐着，吹着凉风，甩着小腿儿，开开心心吃起来。奶油味浓郁的，冰冰甜甜的吃进嘴里，这心里也凉爽得不像话。 “是建民啊，你来这边……” 顾妈妈人老成精，见他脸上余怒未消，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姚大嫂和儿媳李菊香的矛盾，她早有耳闻，甚至婆媳俩还打了两架，姚建民实在没办法，跑来找安子去主持公道都去了两次。 “建民啊，你妈这个人没坏心，就是太固执，她要实在不愿回老家，就算了。” 李菊香也不是包子，这两年自己能挣钱之后，底气十足，哪里受得了婆婆这种屁话？一说就要打架。 “你妈现在不在吧？要不我跟你进屋说两句？”顾妈妈只听说姚医生是个好人，还是安子的朋友，她就不嫌麻烦，想要“多管闲事”。 小石头乖乖坐在长凳上吃冰棍儿，这里进出都是老街坊，顾妈妈倒不担心，交代一句就进屋了。 一张小小的弹簧床，窝在“大山”深处，也不知道她晚上是怎么睡觉的，也不怕这垃圾山倒下来将人埋里面。 “嗯，我说让她别去了，我和菊香的工资能养活她，但我妈就稀罕这些……”他都不好意思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