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位注射的效果非常理想，刚连续注射了三天，祖红就自己想解大便了，虽然还很干很硬，但好在痔疮没冒出来，也没出血。 半个多月接触下来，清音越来越喜欢祖红的性格，也渐渐知道她这次“出逃”的另一个原因—— 可是，他们没想过大队长家的儿子是个傻子，而且是有暴力倾向那种，仗着人高马大，队上的牲口都能活活打死。 当时祖老爹说她不嫁可以，只要她能拿出两百块钱给弟弟。 “对。”祖红愧疚，但很快又抬起头，“祖静思想包袱太重，我不想给她增加烦恼影响她学习，其实我出来看病是一个原因，逃婚是另一个原因，这次出来我就没打算再回去了。” “可现在外头的工作也不好找，我户口不在这边，跑了好些地方人家都……就连外头小饭馆洗碗人家都不要。” 想到什么，清音忽然笑了笑，“祖红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工作我可以给你找一个，药厂临时工，但我有个要求。” “听祖静说你以前在大队部当过几年出纳，你对财务知识熟悉吗？” 清音点点头，“行，那你目前就先去车间当临时工，先熟悉情况，抽空自学一下财务知识，等时机成熟再说。” 会计是闫伟农的，那出纳就得是她清音自己的。 “对了，介绍信什么的，你村里的小姐妹能帮你开到吗？”毕竟外头查得严，她现在没被查到是因为住在大学宿舍里，宿管员也不来查寝，出去很容易被查到是盲流子啥的，到时候别给厂里添麻烦。 清音点点头，确定电话打通，事情办好，下午放学之后就把她带到药厂去，从一线工人干起，也让她不要说跟自己认识的话，问起就说是亲戚介绍的。 祖红也不是傻子，一听清音的话就懂了，“你放心，以后有什么情况我都会找你汇报，汇报地点由你告诉祖静，我去找你。” 倒是祖红的融入速度很快，因为她长得其貌不扬，干活十分利索，也不跟谁说长道短的，再加上是个毫无根基的“外地人”，大家对她都没什么防备心。 “哎哟喂，我可没想到，居然能卖这么多钱！” “平均每个工人都能分到五块钱的提成，这可是全额工资之外的收入啊！” “你小子看不出来啊，咋就全卖光了？”有人打趣。 祖红装作好奇地看着表格，把销量特别高的几个人记下，周末汇报给清音，清音点点头，跟会计报给她的一样，毕竟也是第一步，会计不敢作假。 另外，又让人画了几张海报贴到玻璃和大门两侧，今日供应什么药，有什么折扣之类，模仿后世的药店。 一通忙碌之后，再次开业的门店顿时就焕然一新，让人仿佛走进高档商店一般。而且，比国营商店还好的是，门市部卖药的销售员，那叫一个热情，一个礼貌周到，甭管买不买，进去她们都会客气地询问需要什么药，生的什么病，有什么症状，要在判断之后才会拿药，同时还会细心嘱咐怎么吃，有什么忌嘴。 要知道，以前大家也来代销点买过药，但销售员都一脸不耐烦，跟欠了她们几百块似的。 中途李芳也来看过两次，顺便买了些家里常用药，就当支持清音。 然而，在清音正式去坐诊之前，她和顾安得先考虑鱼鱼上学的事。 “妈有什么事吗？” 小丫头噼里啪啦几下扒拉干净，把碗一放，筷子没放好，滚了几下掉到地上，她居然也没捡，就屁颠屁颠出去玩了。光听着，清音的拳头就硬了。 “你也别生气，我看只是有这个趋势，不是说就成这样了。再说小孩大多数都会这样要东西，你看前院柳耀祖不就经常这样嘛？” 柳耀祖每次要东西，大人不给他就来这招，百试百灵，他少不了要跟顾小鱼嘚瑟一下，小孩嘛，也不懂什么大道理，觉得只要目的达到就行了，有样学样。 晚上顾安回来，听说这事之后也是眉头紧皱，生气他倒是不至于，就是有点头疼。 “是该进学校学点规矩了。”顾安看着自顾自抱着洋娃娃玩得开心的闺女，若有所思地说，“不一定学多少文化，先把规矩学一学，把学习习惯培养起来。” 面对清音的揶揄，他面部红心不跳，“曾经我也是根好苗子。” “对了，晚饭不用等我，我要出去一趟。” 晚上回来的时候，顾安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清音迷迷糊糊闻见，问了一嘴，谁知这家伙非说自己没喝，还要凑上来让她闻闻……一“闻”就闻到大半夜，清音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 1980年春节后半个月，柳志强死了。 当天夜里，大家就七手八脚帮忙，他住的房间因为常年不打扫，又脏又臭，秦嫂子几人实在看不过眼，帮忙扫了，而洗澡的时候就很难办，如果是年纪大了寿终正寝，肯定要请全福老人来帮忙洗澡换寿衣，但他这个年纪的，请谁谁也不愿来，都怕沾晦气。 因为动静闹得大，清音和顾安即使没过去帮忙，也被吵得睡不着，鱼鱼醒来，揉揉眼睛问天亮了吗，怎么那么多人说话。 除了偶尔几声叹息，柳志强的死亡并未给大家伙带来多大的影响，该工作的工作，该睡觉照样睡觉。 刚走到门口，迎面传来“叮铃铃”的声音，“我爸爸回来啦！” “小丫头。”他把车停好，和清音一左一右，每人牵着她一只小手，走进街道幼儿园，就在杏花胡同往书钢那个方向，斜对面的大马路上，走路很快，顶多十分钟。 “我还会很多儿歌呢，园长奶奶。” “哥哥姐姐，我有好几个哥哥姐姐呢！” “会哒，园长奶奶考我叭。” “8！” “7！” “这么厉害，那奶奶考你一点难的，20加45等于多少？”园长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么厉害，那三位数的会吗？” 清音：“……”没眼看啊这闺女。 “那600加800等于多少，这可是最难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