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不说话,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她只好又扭着腰出去挂号。 这会儿卫生室是真没什么事,柳红星来看病也算件新鲜事,张李二人又颠颠的过来看热闹了。 “我看着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噢哟,这是有喜啦?” 柳红星面上浮出一抹红云,“这次的例假迟了一个星期还没来,每天早上还恶心干呕的,整天只想吃酸的,我就想着咱们厂里的小神医,来找她看看,开个保胎方子。” 就连从门口经过的林莉,也停下脚步。 清音却只是静静地听着,将她双手的寸关尺全把了个遍。 “咱们从小一个院里长大,我也不会对外说的。” 张姐终究是老成些,连忙打圆场:“怎么会把不出来,咱们小清是沉稳,不就是保胎的方子嘛,她马上就给你开。” 她们都是好意,不想清音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被柳红星坏掉,可清音却压根不在乎。 柳红星“桀桀”怪笑两声,“不会是你爸没教过你吧?” 柳红星气得一屁股站起来,“你胡说啥,我例假都推迟了怎么可能不是怀孕!” “你的脉象沉涩,肝肾尤其明显。” “那我恶心干呕还喜欢吃酸的是啥意思?” “我生什么闷气,我生活幸福,我……” 而且藏在不可告人之处。 清音本来想给她留点面子,但她自己要死鸭子嘴硬,她也犯不着客气:“你身上的伤,虽说不在致命的地方,但长期以往,你的女性生殖能力会严重受损,有可能导致终身不孕。” 张李和林莉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虽然嘴还硬,但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就连一向爱八卦的李姐都被惊得嘴巴张大,没敢说出一个字。 慢慢的,她也就没那么热血上头了,该劝的会劝,但已经不那么容易真情实感了。 可在这个年代,柳红星是第一个,她既然看出来了,就要说两句。 柳红星还想狡辩,可清音那句“终身不孕”实在是把她吓惨了,“真,真的会那么严重吗?” 女人又不是铁打的,尤其那种部位十分脆弱,随便来个扭转或者大出血,为了保命都是要切除卵巢子宫的,那不就是终生不孕了吗? 她对柳红星同情不起来,毕竟这个人上辈子抢走了小清音的工作,是她人生悲剧的第一只推手,但身为女性,她又觉得这人挺可悲的。 但怎么说呢,结婚自由,当时这么好的条件找上门,她就不会自己掂量掂量哪里不对劲吗?要说婚前被骗能理解,但离婚也自由啊,她要不想过,又不是没办法。 别说,她才刚到胡同口,顾大妈就在门口使劲挥手,“音音下班啦?” 清音心头一软,她知道,顾妈妈是怕她忘了那天晚上说的话,怕她避着顾安,又不来他们家了,所以在这“堵”人呢。 这个“咱们”可真好听,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吃鸡肉,前几天安子拎回来的小公鸡,我没舍得吃,一直给养着,已经杀好咯。” “没呢,我就说不知道你想吃啥口味的,等你回来再做。”要不是怕打扰音音上班,她中途就想跑去卫生室问问。 “那咱们吃糍粑辣子鸡嘛,去我那边炒。” 清音解释一遍,回家跟她一起拎鸡。主要是做这个菜比较呛口,顾家的厨房太小了,还不通风,她得保护好自己的肺。后世有研究表明,罹患肺癌最多的两种人群就是老烟民和经常做饭的家庭妇女。 到家,顾大妈生火,清音先将鸡肉剁成小块,再把上次买的辣椒煮一下,捣成一碗糍粑辣椒,加姜蒜开始爆炒……炒这个鸡时间很关键,大火七八分钟就行,炒太久肉会柴,炒太短又不入味。 是的,一次又一次,他们都沉默了。 咋就那么香呢? 孩子们又闹着不肯吃自家饭菜,想要上清音家吃饭了。饭。 一口鸡肉,能下三口米饭呀。 吃完再热乎乎的来一杯温水,整个肠胃里都是暖的。 “不行,我还想再吃一碗饭。” 正好一只鸡炒了一锅,她们也吃不完,晚上加点汤进去,就变成辣子鸡火锅,加点青菜土豆之类的又是一顿。 吃完,清音舒服的叹息一声,顾大妈把锅碗瓢盆洗刷干净,她还能浅浅的睡个午觉。 倒座房里的柳家,海涛终于是馋得再也忍不住,嘴角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姥姥姥爷,我想吃香香的鸡肉。” 海涛擦了擦流成瀑布的口水,他是知道正房清音的,她长得漂亮,住着大房子,拿着高工资,偏偏却有一副比铁还硬的铁石心肠。 “妈妈,我想吃鸡肉。” 旁边的妹妹海花看见,也屁颠屁颠过来,歪着脑袋:“妈妈妈妈,我也要。” “来了来了,可终于来了!”柳红星捂着肚子进屋。 “我肚子痛,去厕所蹲了会儿,痛死我……” “没。” 柳红星苦着脸摇头:“那小狐狸精得很,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一句不落,她还要给我把脉,结果一把就把出来我没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