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我有个顾虑。” 别说，以前有多见不惯她，现在就有多后悔，堂妹差点让她错失人才！ “你先用我的私章。”林莉递过来一沓东西。 安全起见的做法，应该是清音每开好一张处方，请她过目，审核之后确定可以临床使用，她才签字盖章，病人拿到外头抓药才行，可她居然审核都没审核，提前就给签好这么多“空头处方”！ “以前的事咱们翻篇，今后卫生室就只你和我两个医生，我们要把全厂职工家属的卫生健康工作扛起来。”林莉也有点不自在，轻咳两声，主要是怕她每天跑来找自己签字盖章，她嫌麻烦。 你就说吧，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每天跑来找你几十次签字盖章，这换谁能高兴得起来？ 别说，她就喜欢这种简单粗暴屁事少的领导，她始终坚信，每一个刚进入职场的新人，千万不要妄想跟自己的直属领导成为朋友，能维持好正常的干净利落的上下属关系，才是最有利于双方的良性人际关系。 “你是要干事业的，不像咱俩，整天就男人孩子热炕头，没啥追求。” 就像她虽然不赞成很多女性当全职主妇，但人家做出这个选择了，她也不会去指手画脚横加指责，每一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理想生活的权利，也应该有为自己选择买单的勇气。 那间诊室倒是不小，窗子大，光线和通风都很好，里头还摆着两个木头做的文件柜，里头放着的都是卫生室这几年上上下下的文件，平时只有林莉会来看一下。 跟渐入佳境的清音不一样，林素芬再再再一次失魂落魄迈进大门，感觉整个人沉重得不得了。 俩人一前一后钻进地窖。 三千块定金她已经自己垫付出去了，可五条大黄鱼，她去哪里抓呀！ “我婆婆那个年代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被整怕了，古玩字画啥都没留，就只留下大小黄鱼，小的以前陆陆续续用完了，这次的五条，已经是最多的，你们只看到她以前风光，那是解放前的事，解放后都夹着尾巴做人。” 清老太太家确实是御医传人，但从她祖父辈就厌倦宫廷斗争弃医从商了，那些东西或许早就成了他们第一桶金，或许还留着一些，反正谁也说不清。 “对了，你说，咱们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被她吃掉？”刘大再一次发出疑问。 “那也有可能第二天就紧急送出去呢？” 俩人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动机，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开地窖。 柳家真是狼子野心！ 现在大院里都传他俩在处对象，林素芬真是听着都刺耳朵。 他们不知道的是，俩人刚从地窖出来，后面一排堆满杂物的木架子后，居然猫着一个身影。 又待了会儿，他在地窖里溜达一圈，一会儿就没了身影，等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胡同口的刚子家。 顾安看着他一碗黄多白少的大碴子粥，单身汉嘛，连咸菜都吃不起。 刚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不是最近日子不好过嘛，上次亮子他妈生病，我把钱借给他，看他们手头没转过来，我也就没提。” “对了安子哥，城北兄弟那边说，钱他过段时间会还你，厂里已经嘉奖了他，他不好再拿你一份。” 刚子使劲嗦着寡淡的粥，摇头晃脑：“要是能去哪儿弄笔大的就好咯。” 有票不算啥，他在糖厂肥皂厂还有几个认识的人，“这样，明天你跟我出去一趟，咱们……”不说赚大的，至少改善伙食先。 第二天，睡到太阳高照，大部分人都出门上班之后，他俩才揉着眼睛起来，洗把冷水脸，一人跨上一辆自行车，往城外骑去。 俩年轻力壮的大小伙，骑车速度那是杠杠的，不用一个小时就来到一个城郊小村子，不像独山村通公共汽车，这里连能容机动车经过的公路都没有，进出村子全靠一条泥巴小路。 两个陌生 刚子刚要说话，顾安抢先开口：“安市。” 顾安也不啰嗦，见在家的都是老弱妇孺，直接拿出肥皂毛巾和红白糖，问她们换不换。 “大娘你们家里要是有钱，就用钱买，咱们不用票，价格跟公社供销社一样，没钱也可以用鸡蛋鸭蛋老母鸡换。” 再一问价格，居然还真跟供销社的一样，大家立马行动，回家拿钱的拿钱，抓鸡的抓鸡，搂鸡蛋的搂鸡蛋。 不过，他们换到的东西比较多，不像肥皂那些小东西可以藏身上，来到城边，顾安提议分开走，最后再到刚子家汇合。 ＊＊＊ 每天能看五六个左右，多数集中在上午。而且多是中老年人，沟通效率不是很高，经常一个病人看半小时，到下班讲得嘴巴冒烟。 林莉平时也能有两三个病人，可奇怪的是，自从清音独立坐诊之后，她那边就无人问津了。 那些老大娘老大爷们，经常是话没说完就被她黑着脸打断，要是再絮絮叨叨她直接不给好脸，一来二去即使她技术不错，在有选择的前提下，大家肯定还是愿意选小清大夫。 李姐也劝慰道：“小清的为人咱还不知道？病人要选她，咱也没办法。” 张李二人：“？”这黑煞神又怎么了？ 是他们生性不爱笑吗？ 说罢，也不等她们反应，再次拂袖而去。 然后，隔壁的清音就再一次收到了一沓厚厚的“空头处方”！ “我妈喊你过去吃饭。”顾安穿着保卫科统一发的旧军装，理着短短的小平头，鬓角发际线仿佛是雕刻出来的，角度完美极了，完全是一张建模脸。 这小子，是真的帅。 “怎么，几天不见，又不认识了？”顾安被她看得不自在，摸了摸鼻子。 顾安的脸红了一下，“你知道啥叫好看，小丫……”算了，芯子不是小丫头片子。 顾安沉默，他大概能听懂，但又不是很懂。 一直走到胡同口，顾安忽然来了一句：“小心你嫂子和刘大，你的……小清音的嫁妆不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