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收养清音的爷爷是一位赤脚医生，虽然在农村闲云野鹤，但医术却出奇的高明，不仅得到十里八村的认可，还有很多城里人慕名前来，她随侍左右，还没学说话就先会背药性赋汤头歌诀，会写字后跟着抄方、出诊，见过的病人也不比一般医生见的少。 对上她的目光，大丫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利索起身，拿出一根红绳翻起来。 “大叔，恕我直言，你家二丫的病不严重，没必要到处求医，回去给她多吃点山药就行，倒是你家大丫的情况，有点……” 独臂大爷见她看出二丫生病并不意外，可她居然说二丫治了几个月大小医院跑遍都不见效的咳嗽居然是小病？ 放屁！ 清音连忙解释自己不是诅咒，但独臂大爷懒得听，挥手赶苍蝇似的，“走走走，别来烦我。” “你是谁派来的，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 独臂大爷这才怔了怔，细细打量她，眉眼之间确实像。 清音见他态度软和下来，还是打算再提醒一下：“大丫的情况不能受惊，你们切记。” 刘老头脸一臭，“谁是你爸，我可有不起你这么出息的儿子。” 男人抱抱她，又一把接过小女儿抱着，看她面色青黄青黄的，像一根蔫头耷脑的小豆芽菜，心疼极了，“以前那些大夫看不好没事，爸爸这次找的是省医院儿科主任，是咱们领导帮忙联系的，说最擅长治的就是小儿内科疾病。” 大丫隐隐知道姥爷不喜欢爸爸，想要转移话题，连忙将刚才有个大姐姐说她生病的事说了，瞿建军笑笑，“你活蹦乱跳猴子似的，怎么可能生病，估计是遇上什么江湖郎中了。” 连带着臭脸老头被劝着，也半推半过去了。 橱窗旁的墙上挖出一个小门，直通后厨，方便平时上下菜，本来也没什么，但大丫实在是好奇心太重，头伸进去一瞄一瞄的。 他忙过去一把抱起孩子，后厨的人说：“这孩子刚才看见我杀鸡，估摸着是被吓到了。” “好了好了，不怕了啊，没啦没啦，咱们回家。”他像平时一样轻拍孩子的背，按照惯例，几秒钟就能缓过来，这真是没法子，胆子贼大的孩子，偏偏得了见不得血的毛病。 瞿建军也懵了，他曾在电话里听丈母娘提起过大女儿晕血，但这分明不是晕血啊…… “这是羊癫疯，赶紧筷子，塞嘴里，别让她咬到舌头。” 掐了一下，没反应，他以为是自己力道轻了，狠狠心，用力，还是没反应，抽搐甚至还越来越快了。 哪怕没敢说中邪，周围人还是立马闪开，离她两米远，这年头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啥叫破四旧，就破她这样的！ 清音正琢磨吃点啥好，附近就这一家国营饭店，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清音很快反应过来，估摸着是自己想的情况，跑得比刘大叔还快。 “不要抱着，把她头歪过来，对，让口水流出来，千万别呛着。”来个吸入性肺炎可不值当。 清音蹲下身，摸了摸女孩的桡动脉，果真是癫痫发作。 清音也不计较，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一圈，从一位大娘头巾上摘下一根缝衣服的针，二话不说直接扎进女孩的合谷穴，心里默念爷爷的心法口诀，让病人在最快时间内得气。 这从扎进去到止住症状，也就半分钟的事吧！ 大概两分钟后，女孩悠悠转醒，就跟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忘了发生什么事，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看见杀鸡的那一刻。 “谢谢你，同志。”他起身，冲着清音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我们待会儿就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对了，你是不是刚才就看出来孩子有癫痫的？” 瞿建军一惊，这事只有家里少数几个人知道。 清音自然是看出来的，她跟着爷爷行医多年，这种先天性癫痫的孩子看着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只是这种细微的差别一般医生看不出来，他们看过足够多的样本，爷爷又自有一套辨别方式而已。 “是啊，这用眼睛就能看出脑袋里的病，简直神医啊！” “对，清老大夫！” 清音也不好多做解释，只是顺便又看了小女孩一眼，“你家二女儿的病，也不用吃什么药，平时多吃点山药扁豆就行，记住别吃太多甜食和油腻的补汤。” 瞿建军听得一知半解，“好好好，我记下了，回家我就让人给她做山药扁豆稀饭，可以不？” 大家看着她小小年纪，脊背笔直，颇有两分清老爷子遗风，倒是无人怀疑她的医术。 瞿建军把孩子抱上车，刘大叔想了想还是别扭着坐上车子后座，“那什么山药扁豆稀饭，她们姥姥会做。”就不用回你们瞿家了。 “我当年就是轻信你的承诺，让小芳跟着你，吃了那么多苦生下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人就没了……你也别拿不会害她们说事儿，有后娘就有后爹，你能为我闺女守几年？就是你能守，你们瞿家愿意吗？” 但瞿家以前确实亏待过妻子，妻子怀大丫的时候受惊就是最好证明，现在大丫的癫痫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都是他没本事，没能护住妻女。 瞿家，是害了他闺女的地方，他们虽然是一介平民，但养活俩孩子也饿不死。 今天，老丈人也是看在孩子高兴的份上，才跟着来下馆子，丈母娘就直接不来。 开着车子，很快来到杏花胡同的某个院子门口，按一长一短两声喇叭，很快从里出来一个瘦高个的青年，表面看着流里流气，眼睛却在警觉地打量周围环境。 “建军哥。”年轻人四下里一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灵巧地窜上车，从怀里掏出巴掌大一个小包，“找到了，在市第三化肥厂家属区，这是他们用的东西。” “对，上次你不是说让关注那几个倒爷的动态嘛，我一直没注意，前几天有个兄弟忽然说化肥厂丢了东西，是一批硝酸磷肥，我以前曾听……说过，这种东西能生产出硝酸铵，这玩意儿在某些地方是制作土炸药的的原料。” “好嘞，我让人远远地看着，我那兄弟从小就在化肥厂家属区长大，知根知底，人也普通，轻易不会被怀疑。” “对了，以前我好像听你哥说过，你从小订了个娃娃亲，说等对方满十八岁就结婚，是不是快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婚书都写下了，怎么能不当真，看着要是合适就把婚结了吧，也好让你妈安心。” 反正，最终都会归结为他顾安想要忘恩负义，动辄鸡毛掸子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