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顿了顿,话锋倏地一转。 “听姚元靳说,本来福顺和姚家一直有联系,表现得也听话,可不知怎么的,就在几个月前,福顺对那种药的需求却忽然变小了,就像是又遇见了新贵人似的,说话也变得硬气很多——等一等,咱俩刚刚是在聊这些么?难道您方才不是在琢磨怎么应对长公主?” 玄鹄便又摇头,本来想说的话被李熙这句怼回去,改为神色微妙的咂了咂嘴。 李熙觉着自己就差一步就能从大雾里走出来,紧张得屏息。 “这谁还能记得清了?我猜大约就在明和宫走水前后吧,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姚元靳说福顺那时就单方面与姚家断了联系,至于……至于福顺是什么时候又重新开始在坊间买药的,姚元靳说他也不清楚,不过推测是在先帝驾崩后不久,正值国丧那阵子——唉不是,您问这个干什么?是也想拿福顺那病鬼弟弟做要挟,让福顺帮着咱做点事么?” 究竟为什么要问呢?就连李熙自己也弄不懂。 可是人心里这想法真复杂,一时一个变化,最近这两个月,李熙每每听见别人和他提裴怀恩就烦,可如果真有哪天听不见裴怀恩的消息了,他又会觉得更烦,然后忍不住自己去问,而且不光要问裴怀恩,还要问一切与裴怀恩相关之事,包括但不限于裴怀恩眼下每天都在牢里骂什么,身边的人还剩下多少。 李长乐还在外面闹, 玄鹄见李熙不答,本来还想问,却被李熙及时地止住话头, 赶去外面应付李长乐。 玄鹄欲言又止地看着李熙, 脸色忽然很沉重。 “所以——” 李熙脸皮绷得死紧,好想和玄鹄发脾气, 但忍住了。 过去两年间死的人太多, 只要是旧面孔,李熙就会格外爱看些。 为什么不高兴?李熙心想,或许是因为处处都怪异,让他赢得很不痛快,根本就没有感受到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毕竟有很多事看似声势浩大,但李熙身为局中人,还是能体验到那种如影随形的古怪。 譬如替他送信那小太监明明不聪明,却运气好的每次都能成功。 哪处都对,哪处又都不对,总之就是很不痛快,所以就算连裴怀恩本人都对那些罪行供认不讳,就算身边所有人都没异议,李熙还是想查,哪怕随便查点什么也好,至少能让自己这么多天的憋闷有出口。 当这念头骤然从脑子里蹦出来时,李熙只觉得自己疯了。 就算退一万步讲,裴怀恩先前真是受陷害,那他后来为什么还帮着害他的人圆谎?难道除了承乾帝外,这世上还有其他能令裴怀恩感到害怕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