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慌乱地仰起脸来，眼皮打颤，一动也不敢动。 “……哟，真怕啦？还是觉得生气了？”裴怀恩讶异地低头，余光瞥见李熙用力到寸寸发白的手指尖，有点意外地自言自语道，“难道继续跟着我，竟然比死更让你感到难受吗？还是说，除了刺杀之外，你还另外又做过什么惹我生气的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李熙支支吾吾地发不出声，滚烫的唇几乎快把裴怀恩的掌心捂暖了。 “来——快与我说说，你这阵子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裴怀恩带着笑意问他，声音冰凉，“西厂关了便关了，横竖我也不喜欢它，可是李熙，你这么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崽子，在下手处置我的人之前……问过我了吗？” “……可是话又说回来，李熙，你想干什么，与我直说就是了，我又怎么会阻拦。”裴怀恩牙关紧咬，一字一顿的说，“你瞧我是多么的喜爱你，就算瞎了眼，也还心心念念记挂着你的生辰，特意赶在正月十九前回来。” 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让他犯恶心，肠胃都搅在一起。 裴怀恩冷眼瞧他，伸手把他抓回来。 可也不得不说—— “……罢了，李熙，你听着，你如果还想活，从前的事就都别提了，知道吗？”裴怀恩掐着他的下巴说，“现在我回来了，乖乖做好你该做的，安分守己地给我当傀儡，多哄我高兴，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懂吗？否则——就凭我这只瞎眼，我可以有上百种方法令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这有什么不信的，他从来都知道裴怀恩有多疯，只是他从前太傻，错把这疯当成了偶然，反而将那些刻意伪装出来的温和当成了真实。 想到这，李熙面上软和下来，看着就像是想通了，也妥协了，他嘴唇颤抖，用力砸了一下床板，垂首发出一声极低的，沙哑的怒吼。 “……” 裴怀恩看着他，眼中情绪未明，内里似乎正翻涌着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但裴怀恩的下一句话，就把他乱飘的思绪扯回来，让他自觉受尽侮辱。 “好歹也是刚打了胜仗的功臣呢，明面上是王爷，旁人又不知他到底是谁家的野种。李熙，这件事你别插手了，不如就乖乖听从大臣们的建议，也免得让戍边将士们心寒。” “裴怀恩，他也是你的仇人，你现在为了羞辱我，竟然真——” 脸皮火辣辣的疼，李熙用舌头顶了顶腮，清醒了。 光照过来，李熙抬手挡眼，耳旁听见刀刃出鞘的声音。 李熙攥紧了拳，久违的又感到了那种受人轻贱的窘迫，就像他们第一次做那一晚。 李熙背对着裴怀恩，与裴怀恩腹背相贴，双手紧紧攥住裴怀恩圈在他腰间的那只手，咬着牙，喘息时轻时重。 “……裴怀恩，把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