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承乾帝拍了拍龙椅扶手，“嘴上说的好听，你倒是瞧瞧，事到如今，就算朕不想用他，哪里还有其他的儿子可用了。” 承乾帝便又笑，稍稍坐直身，不再往裴怀恩那边靠。 裴怀恩当然是连声告罪，但却没再如以往那样，恭顺地跪下去。 承乾帝瞪起眼睛，懊恼的将后槽牙磨了又磨。 裴怀恩听得摇头，忍不住提醒承乾帝说：“皇上，您说话小声些，当心被底下的各位大人听到了，尤其是那些所谓的清流砥柱。您说，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小殿下是我的人，他们还会支持殿下么？他们要是不愿意支持殿下了，且不说又得麻烦我出手清理，就说皇上您——您还有其他能做储君的儿子么？” “皇上，知道您放心不下奴婢，害怕像小殿下这样的人，日后会弄不死奴婢。”裴怀恩说，“可儿子总归是自家的好，好歹有点盼头么。否则眼下除了这个，皇上难道还想去哪位亲王家里头，现过继一个来？” 承乾帝望着裴怀恩, 只觉眼前这个人穿的绯袍是由血浇成，衬得其肤如冷玉，气质凉的犹如三尺寒冰加身, 眉眼却又偏偏绮丽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 令人见之生欲, 也生怯。 事已至此, 淮王性情软弱, 血脉尴尬, 断断挑不起一国之重担。 齐王因宁贵妃之死万念俱灰，每日只知沉迷丹道。 或许、或许裴怀恩说得对，眼下除了老六, 他竟已没有别的儿子可用了。 李熙便上前来，几步踏上台阶。 直到李熙真走来他身前，与他距离不过五步。他想伸手摸摸李熙的头, 却被李熙不着痕迹地躲过去。 “父皇。”李熙拜在承乾帝面前，叩首说，“父皇圣明，儿臣幸不辱命，已将顺妃指使刺客暗害朝廷命官那案子审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一应案宗及处置意见也已呈上，只是因为在审理的过程中，不慎牵连到了一些旧案，例如前阵子晋王遇刺，还有二十年前礼部的贪污案等等，儿臣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故而特将它们也一并呈上，以便父皇定夺。” “皇上圣明！”杨思贤胡须花白，膝行向前道，“老臣斗胆，六殿下所言那些旧案，尤其是二十年前礼部那一桩，老臣也都一一看过，老臣、老臣以为那是桩千古奇冤！要是不慎遇着了昏庸的君王，那些枉死的忠良臣子，恐怕就再无昭雪之日了！” “可是万幸，万幸父皇是仁慈贤明的君王，就算一时受了蒙蔽，也断断不会放任那些陷害忠良的奸邪逍遥法外。” “父皇。”李熙说，“实不相瞒，儿臣在下决心彻查这案子时，曾有许多人对儿臣说，他们说此案是父皇钦定，是杀是赏，原本就是父皇您的意思，他们还说儿臣若贸然上奏，便等于是驳了您的脸面……” 言罢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看向承乾帝。 顿了顿，又垂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