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李熙!你还敢跟我提漠北?你还敢提?都是因为你与那姓裴的拿漠北算计我,才害我至此。事到如今,你竟还敢跟我提它?!” 或许是因为晋王把这些话说得太过理直气壮,李熙不禁面露错愕。 “你以为我是为了杀你才开城,连累三万邵家军枉死?李熙,你太天真了,你当年算个什么东西,杀你,不过只是顺手。” “当年邵家一家独大,邵家军威势赫赫,更有甚者,我曾听闻那边的兵士们都只认帅令,不听圣旨……让这样的虎狼盘踞在东北,实是毒瘤隐患。” 晋王却只是闭着眼,笑容放肆。 “邵毅轩以为自己手里有兵,就敢藐视皇权,连曾经人人得而诛之的祸星也敢救,我已忍他很久了。这样一个不服管的人,他日待我登临高位,叫数不清的仁义礼数绑着,再想除他就难了。”晋王转头看向李熙,满身是血,目眦欲裂。 “桓水一役,被大沧人屠杀的那些边陲百姓确是无辜,可要削弱邵家军,那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李熙,我带兵多年,分得清是非轻重,当年若不是确信自己能赢,我绝不会那样做——所以我没错,我已替那些死去的百姓报了仇!” 李熙一时无言。 半炷香的时间就快到了,李熙往前踏出两步,须臾目光对上,却听晋王继续对他道:“李熙,你生来便是李氏子孙,你该永远记着你姓李,记着无论你我之间如何争斗,那都是你我之间的事。你、你可千万别做那贱骨头,只因为被邵毅轩养活几年,就真把自己当邵家的人了,你……你是皇子,那邵毅轩是奴才,就算父皇要杀你,就算我要杀你,可那邵毅轩对你好,事事以你为先,却都是他本就应该做的,你明不明白?” “还有那裴怀恩!那姓裴的不过就是条喜欢叛主的狗,如今他对你好,是因为他还用得到你,因为他觉着自己能拿捏住你,但他这个人是养不熟的,他今日能为了杀我爬上你的床,引你与我争斗,明日你若有半点不顺他的心,他便也能为了杀你,再爬上别人的床。” 还有什么可问的呢。 没有一点后悔,也没有一点对漠北三万枯骨的敬畏,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审判。 或许裴怀恩说得对,晋王这个人,终是与承乾帝太过相像,以至于根本就与他们讲不通道理。 说不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征,无论你是否认错,你方才都有几处说得不对。”李熙用很轻的声音说,“那便是——邵家于我不是奴才,他们是与我血脉相连的至亲,邵家军也不是毒瘤,而是护我长澹边境的森严壁垒。” “还有。”李熙说:“还有啊,李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