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明了杨思贤话里的意思，垂首不言。 李熙往前挪步，与此同时，杨思贤也起身。 “其实我今日与小殿下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小殿下，让小殿下知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换言之，我知道小殿下的许多事，也明白小殿下的辛苦，是以现在只要小殿下自己愿意，我……我或许可以助小殿下真真正正地走到那个位子上去，届时惟愿小殿下能牢牢抓紧容卿身上的缰绳，使他莫再生邪念。” “当然，我活到这个年纪，有时不得不承认，我之所以会如此的舍近求远，总想找个合适的人去约束容卿，而非干脆除掉他，是因我太心软。可也请小殿下放心，若有朝一日，待小殿下真的登了高位，我也老了，容卿却又不受管教，执意要做这个万人嫌的祸害，我……我到时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插手小殿下对他的处置，哪怕小殿下要将他杀了。” “阁老，我好像明白了，若能得阁老相助，让我可以……” - 就在李熙与杨思贤谈话这小半个时辰里，裴怀恩不知是去干了什么，弄得脸色很不好。 裴怀恩吃了一惊，没想到杨思贤的劝解这么管用，连忙走过来对杨思贤说：“多谢阁老。” 裴怀恩愣住一下，还想再说什么，但李熙已抬脚往外走。 “……” 裴怀恩狐疑地转头看杨思贤，但杨思贤不理他，自个转身回屋了。 由于得不到想要的答复，李熙又再转回来，距离裴怀恩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虽然眉头皱着，但眼睛亮，看着就跟刚回京那会一样，甚至更明亮。 短暂的对视后，裴怀恩忽然笑出来，面上也没方才那么阴鸷了。 提醒 李熙脸上的笑僵住, 右手一瞬抓紧缰绳。 沉默的功夫, 裴怀恩掀开轿帘, 有些好笑地看了李熙一眼, 温声说：“好了，小殿下不要怕, 我已叫人把宅子里那脏东西埋了，小殿下今晚尽管放心去住，至于玄鹄那边, 我来帮你想法子。” “走吧。”少顷，裴怀恩笑声说, 同时向十七轻轻点头，随口吩咐道：“天寒地冻的，在外奔波不容易，去, 快去请你那位新朋友喝点酒，天亮之前不要回来了。” 转眼软轿被抬起来，李熙骑在马上，低头往手心里呵气，吐出一团氤氲的白。 李熙执拗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裴怀恩，他双手攥紧缰绳，在茫茫大雪里掉转马头，静默地看向杨府，看了好一会，直到裴怀恩出言催他，方才打马跟上。 路上，裴怀恩窝在轿里和李熙说话，语气淡淡的，带着一点得偿所愿的餍足，几乎很少再故意为难李熙了。 李熙闻言转头看了眼裴怀恩的轿子，面上没接茬，但在心里又想起杨思贤对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