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罢了,我好言劝你,你若实在不听,我也没办法,横竖我今夜来见你,充其量也只是为了来给你通个气,至于其他的……殿下莫不是以为自己还能查得着?”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若说裴怀恩真与宁贵妃是一条心,那么他要为了宁贵妃杀元氏,也算情有可原,可如今的真实情况却是,裴怀恩把话与他说得这样明白,摆明了就与宁贵妃不是一条心,既然如此,既然如此……裴怀恩还有什么理由狠心除掉元氏?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要带元氏回京,首先宁贵妃是决计不会帮你的。换句话说,你既然能绕过我打听到她的住处,就说明眼下已不只有你和宁贵妃这两股势力知晓了她的存在,已然见了光的暗棋,留着还有什么用?等着外人来把她磨成一把刺向我的刀么?” “再者从前再多再要紧的东西,我也是舍弃过的。不瞒小殿下说,小殿下今夜与我这样坦诚,反倒叫我放心了,因为就算小殿下真的打算在我这里阳奉阴违,也是没机会的。” 裴怀恩一身红袍立在门前,声音断断续续,彷如一只披了张漂亮人皮的枯骨艳妖。 “虽说我心里很感激小殿下的此番提醒,可这也的确已经是小殿下第二次对我不敬,给我惹麻烦了,听话,快快把你身边那个蠢笨如猪的护卫喊回来,叫他别再多事,否则我现在虽然有点舍不得动你,杀他却是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李熙目送着裴怀恩推开门, 心中思绪万千。 若裴怀恩当真有许多法子拿捏宁贵妃,便不会让他在元氏死后,还要装模作样的继续查。 可事到如今, 他又该怎么办呢。 但若将元氏身死的消息透露给宁贵妃, 使宁贵妃与裴怀恩离心,进而彼此争斗,似乎也不大可行。 地上的瓷片破碎,李熙弯腰去捡, 手指被割开一道细长的伤口,血珠圆如红豆。 一时间,李熙眉眼低垂,静静看那颗殷红血珠从指间滴落, 止不住的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或许掌握权力从来都不是目的, 然从古至今,一直也都只有掌握更大权力的人,才能做到更多自己想做的事。 从前原是他的错,只因这京都就是个笼子,而他则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兽。 毕竟只有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才心齐。 可是怎么才能让裴怀恩在不经意间想到这种事? ……且慢,皮囊? 怎么就忘了,裴怀恩似乎很喜欢他的这身皮囊,只是因为他姓李,方才对他有所收敛。 换句话说,既然宁贵妃可以,他又为什么不可以? 但又不能如当年传言中的宁贵妃那般,主动低头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