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风如意楼出来的时候, 天已黑透了,李熙怀里揣着刚从吴宸和孟青山那儿“化缘”来的大把银票, 愁眉不展地与他二人告别。 李熙转回头来看玄鹄, 惊讶道:“怎么,这会你又长出舌头啦?会说话啦?刚在饭桌上怎么一声不吭?” “插不上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玄鹄舔了舔唇, 声音有些飘,“……光顾着在心里算账了。” 玄鹄挠着头哈哈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边笑边把银票四四方方地叠好。 李熙:“……” 说完就迈步向前,却因为记着吴宸在饭桌上的提醒,叛逆心起,没往西走。 李熙只随意朝玄鹄摆摆手,心思已飘去了远处,头也不回地说:“回去干什么,白白叫人耍了这一遭,你甘心,我不甘心,我不能让自己打白工。” 不等玄鹄把话说完,李熙就住了脚。 玄鹄听得愣了下,揣银票的动作一僵,怔怔道:“那这深更半夜的,不是去问罪,还能是去做什么?” 顿了顿,再一摆手,嘱咐全散在风里了。 - 裴怀恩如今已鲜少再宿宫中,大多数时候,得空就要回到这个宅子里来。 也就李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凭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几次三番来触他霉头。 可是转念再想,又隐约猜出李熙是为什么来,觉得自己最近出尔反尔,又把人家小孩诓得回不去东边,着实做得过分了些,就点头见了,抬手让两个丫鬟把李熙领进门,带去了茶室。 同在京都生活,有人要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有人却在毫无自觉地糟蹋这些好东西,这——这都是钱呀! 少顷有丫鬟为李熙泡了茶,是上好的普洱。李熙规规矩矩地接过茶碗,眼珠转了转,倒是没忘自己登门的目的。 可是说到底,这事算裴怀恩办得理亏,怎能一点补偿也不吐给他? 另一边,裴怀恩见着李熙,因为顾忌着自己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难得愿意把脾气压下来,温温地笑着说:“小殿下这么晚还没歇,馋我这口茶。” 这回屋里真只剩下裴怀恩和李熙两个人了,四目相对,裴怀恩支着下巴看李熙喝茶,态度很和气,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和气。 一盏茶很快喝完了。裴怀恩不说话,要等李熙主动开口,李熙像是没办法,思索再三,才肯板着小脸轻声说:“厂公,听说二皇兄那边……” 李熙就点头,说:“饮了一些,但不多。” “厂公。”李熙抿抿唇,说:“我安分守己替厂公奔走,厂公为什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