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到底,就算李熙没通敌,晋王当年迟来救援,为的,也是将李熙趁势绞杀,从此彻底杜绝淑妃东山再起的隐患。 正出神,忽听得一阵敲门声。 李熙骤然被打扰,已然敛去愁思,跑过去开门。 “砰!” 玄鹄见他这样,愕然道:“门外是谁,怎让殿下如此失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天爷真的打定主意不许他悄悄地走! 李熙张了张唇,无声地对玄鹄说:催命鬼。 而且还是个喝得烂醉的催命鬼。 裴怀恩还是站在门外笑,笑声传进屋里,带着点令人心驰神荡的轻飘飘尾音,等得颇耐心。 少顷,下意识用后背死死抵着房门的李熙抿紧嘴唇,听裴怀恩对他说:“六殿下,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何至于此啊。” 妈的,真他妈烦死了!这才消停几天啊!他明明已经把应付姚家和宁贵妃的法子都说出来了啊! 偏生裴怀恩醉起来不好赶,眼见李熙不给他开门,便又抬靴轻踹了两下。 裴怀恩说:“我能干什么来?还不是过来找六殿下庆祝么?六殿下助我良多,为表谢意,我给六殿下带了酒。” 裴怀恩每回来,不是为了试探他,就是正琢磨着推他挡刀,一准没好事。 哪知道他这一拔剑不要紧,李熙立刻就朝他挥手,睁大眼睛连声说:“放回去!快放回去!你不要命了!催命鬼的功夫和阿兄一样高!” “六殿下开门。”裴怀恩醉得厉害,一张嘴就把自己之前偷着买房的事秃噜出来,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家宅子,我为什么不能进?今日是大喜,从没让人在一天之内吃两回闭门羹的道理。” “六殿下可知事不过三,你若再不开门,就是第一次冲撞我。” 玄鹄手里兵器出鞘两寸,被李熙暗暗安抚下来。 唔……好重! 醉鬼和死人最重, 裴怀恩喝得烂醉。 自从得势后,裴怀恩便以重金购得灵药,每日合水服下, 一连多年, 可令他如寻常男子那般肩膀宽阔, 嗓音低沉。 李熙抱不动他, 被他压得往后仰, 幸得玄鹄及时出手,一掌抵在了李熙背后, 帮李熙把他连拖带拽地弄到了床上。 裴怀恩倒在床上睡得沉,浑浑噩噩的, 彷如一滩不知今夕何夕的烂泥。 少顷,李熙和玄鹄面面相觑。玄鹄蜷指摸着刀柄, 不愉道:“殿下快把他丢出去,莫要脏了这床。” 余下半句话没说,但玄鹄已从李熙的脸上, 看出了他尚未言明的那点弦外之音。 都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前阵子隔三差五的为难还历历在目,如果被记仇,恐怕就走不了了。 玄鹄闻言老大不乐意,坚持不肯挪脚,只倚着门框回头说:“你看他不做噩梦,看我做噩梦。” 李熙转身看裴怀恩,许久才说:“都做,都做,我梦里的人可多,绝不厚此薄彼。” “好殿下,我这就去。”玄鹄边说边解腰间兵器,而后不容拒绝地把它塞给李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