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侍从劝得苦口婆心，李恕却不听，只管拽着李熙不放。 有李熙安分给他当柱子，李恕索性手脚并用地扒在李熙身上不放，扬声大骂道：“吞金兽，不要脸，难道还想让我这个债主欢天喜地的去给他们送钱吗？真当我冤大头？……好吧，虽然我真的是。” 李熙：“……” 为刀 李恕闻言使劲闭一下眼，痛苦地摇头，说：“不看了，没心情看，让工部那边随便选个地方吧。” “和工部说，不论新旧大小，要离大皇兄近的。” 李恕这才慢吞吞地松了手。 李恕犹豫片刻，看了看自己的马，没舍得，便朝身旁侍从吩咐道：“把你的马给六弟，你腿儿着去，六弟昨晚跪了太久，双膝肯定磨坏了。” 李熙没接。 李熙说：“五皇……” 李恕噎住一下，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说：“五哥，我不会骑马。” 李恕像是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倏地睁大眼。 李熙也很委屈，又畏惧又垂涎地盯着李恕身后那宝马，摇头说：“骑马射箭，我都不能学，学会了父皇要生气。” “唉，瞧我，又把这事忘了。”听见这话，李恕看向李熙的眼神，骤然软和下来，倒真有几分疼爱幼弟的意思在。 李熙憋着笑，恭敬不如从命。 十六年长在边关，怎可能不会骑，不过是用药物抑制着身体生长，装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罢了。 李熙连忙道谢，摇头说：“有劳五哥挂心，我有人手，裴掌印把他的人借给我了，我今天进宫，就是为了问他要小牌。” “谁？裴怀恩？”李恕皱眉说：“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可知道？” 李恕大力拍着他的肩膀，恨铁不成钢，说：“不！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毒得很！他是来报仇的！” 李恕见李熙茫然，便侧首凑过来，神神秘秘地问：“六弟，你可知——我这名字里的恕字，是怎么来的？” 走路太慢，还得一会才能走得到，李熙跟着李恕慢悠悠晃进巷子里，听李恕给他讲。 恕，即为宽恕，饶恕之意。自此以后，谁也不敢再提那桩案。 李熙看得出来，即使如李恕这般健谈活泼之人，在谈到当年那桩大案时，都会变得有些沉闷。 外面的阳光很温暖，但照不进这条仅容两人并排走过的狭窄巷道。 侍从很有眼力见，远远的吊在两个人后面，没再往前凑。 “全家上下十一口人，有的被杀了，有的死在了被流放的路上，自己也成了残废，终身背负罪臣之子的恶名，受人欺辱、唾骂。”李恕说：“换成是我，我就干脆找个地方把自己吊死，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