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翰其实并不了解谭言松。 低沉的鼓音在他的x腔激起强烈的共振。 4/4拍,80bp,是偏抒情的摇滚乐,和他的心跳所差无几的拍数。 他错了,大错特错。 头微侧向左侧,略微凌乱的发丝之後,是噙着笑的唇,那张唇,在今晨轻拂过他吐出的气息,掀起浪cha0。 他想不起谭言松是怎麽被学弟妹发现,又是怎麽被拉上台的。 为什麽是偷偷?叶承翰来不及问出口,对方就往礼堂里头走去。 他跟着走,走着,在不算宽广的台阶停下脚步。 他听见高亢的叫唤声,顺着源头望去,两个b他大些的学生,正兴高采烈地朝谭言松奔去,不久便将人团团围住,而後者眯起眼,含蓄地笑着说了一些话。 那是谁?其中一个穿着短版t恤的nv生,手指着他的方向问。 男朋友。谭言松不好意思地回道,竟有一丝腼腆。 眼看气氛就要变了样,一旁戴着银se耳环的男生,一言不发地走向前,轻轻给了谭言松一个点水般的拥抱,不知道说了什麽,只见谭言松朝他点了点头。 nv生的眼睛红红的,她说今天本来要练团,但鼓手上吐下泻,染上急x肠病毒,临时请假去挂点滴了。 谭言松起初以没有鼓bang婉拒,不料男生转身就从背包里掏出一双。 叶承翰和谭言松的视线交会,他看见对方朝他g起私密的笑,像是倾诉一桩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低声呢喃的回音回荡在记忆构筑的校园中,他悸动於谭言松的笑靥,尽管总夹杂着苦涩。 从里到外,由过往,及今日,连成一线。 他当然也曾有怨怼,曾感到委屈,但只要一想到谭言松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又瞬间感到不舍。 我不要你的道歉。 谭言松下台之後,大汗淋漓,松开鼓bang的手,有些颤抖。 「我之前有学过一点鼓。」谭言松叶承翰走近时,略微仓促地解释。 「何止一点?」nv生吐槽道,自顾自地话当年,「学长没入团是我们人生的缺憾,哪有人打一打就突然断崖式放弃?」 nv生举起手里的吉他晃了晃,「我不管,我都为了表演继续待在这鬼地方读硕了,难道没资格抱怨几句吗?」 「我抱怨完了。」说着,刷了一个和弦。 「真的嘛!你那什麽眼神?」nv生撞了对方一下。 半晌,收回视线,眼神又转到谭言松身上,叶承翰首次听见他的声音,和谭言松的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点温度:「一起吃饭吗?」 男生点点头,不强求,眼神又望向叶承翰, 叶承翰朝对他笑笑,「再见。」 「唉,」nv生不好意思地对叶承翰说:「不好意思,他只要听到好听的声音就会这样,想抓来当主唱……冒昧问一下,你会唱歌吗?」 「我……没试过。」 谭言松拉起叶承翰的手,略显仓促的告别,模样有些落荒而逃的的感觉。 冷冽的月se像水,在两人步伐之下,溅起水花,沾到k脚边缘。 他在毕业之前,总是在这个时间点从图书馆走出来,拐进侧门的小巷,外带一份晚餐,然後在校园内随便一处隐密的角落坐定。 「那里,有一棵j蛋花。」谭言松抬手指向凉亭一隅,「闻起来有点像白茶,但更接近茉莉。」 「那里,有一潭池塘,里面养了很多鲤鱼,这个时间会有几只黑冠麻鹭。」谭言松的手在空中挥弄,对叶承翰的目光恍若未觉。 「那栋有一个天台,没有锁,在上面看星星视野很好。」 「然後,那里是……」下动作往一旁看。 「不说了。」总觉得在曾经的学生面前,不能表现得太孩子气。 「就不说了。」 「不。」 谭言松向另一侧避开,眼角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谭言松。」陌生且疏离的nv声。 叶承翰从没听过谭言松谈起母亲,这样的场面令他无所适从,而他看见谭言松不着痕迹地将他挡在身後。 谭言松不咸不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而对方亦扬着目光回视。 「那位是你的朋友吗?」nv人朝叶承翰的方向点点下巴。 「怎麽不跟我介绍一下?」语气十分客气,里头却有命令的意味。 谭言松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意思,他回头示意叶承翰跟上後,迳自向侧门方向走去。 谭言松脚步不停。 「教授!您来了!」 nv人移开视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谭言松没走去侧门的小巷,而是拐了一个弯回到停车场。 叶承翰用手背蹭了蹭对方微凉的脸,柔声说:「我来开吧?」 叶承翰车开得稳,但b起谭言松,又多了点霸道,只要和其他驾驶对到眼神,加速和切车道之间的转换果断俐落。 「高中毕业那年。」 「开得很好。」 谭言松g起嘴角笑笑,明显不把这话当一回事,「你先毕业再说。」 谭言松任他说,也不回应,只是笑。 谭言松还是笑,「我之前当你老师的时候并不常笑。」 「谁来当你老师,你都觉得酷?」谭大律师诘问。 这话意外得谭大律师欢心,「你也只能有我这个老师。」 「刚才」平时稳定的声线,有一丝动摇,「对你很不好意思。」 说是怎麽了,谭言松竟一时说不出话。 「我只在意你。」又轻松地补了一句。 「我不想让你跟她在那种情况下碰面。」 叶承翰是真的不在乎,这种心理准备在他喜欢上谭言松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胆敢喜欢上同x的老师,这人从青少年时期就天蹋下来也不改於se。 「生气啦?」叶承翰嘻笑道。 一个小时後,两人并坐在腾着热气的小吃摊前。 「这是?」 从锅炉里飘来的气味,带着姜特有的暖意,那温度窜进谭言松的心里,蒸得发烫。 「这个鱼肚汤配油豆腐,超赞,你不会後悔,」叶承翰贴得极近,滔滔不绝:「还是你不会很饿?我可以跟你一起吃一碗卤r0u饭,烫青菜要不要?老板!这季节是什麽菜?a菜,老师你吃不吃a菜?a菜就是吃起来苦苦的那种菜」 然而,曾经强烈的钦羡,现在竟没有造成任何晃荡,他想,是为什麽呢? 「为什麽?」谭言松喃喃问出声。 「我想和你一起吃一碗卤r0u饭。」谭言松回,事实是他根本不ai吃卤r0u。 老板顶着一颗油亮的光头,笑得像弥勒佛,热情地问:「你们两个是朋友啊?」 「感情真好啊!」老板粗短的手指递上一盘小菜,「请你们的,这年纪要多吃点!」 没有多久,菜都上齐了,叶承翰先是和老板要了小碗,将卤r0u饭按着b例分装到碗里,然後放到谭言松面前,又捏起鱼下巴,用筷尖戳剔着,夹了一块又一块鲜neng的鱼r0u到对方的碗里,一个夹完了,就换下一个,最後全部的r0u都到了谭言松碗里。 谭言松动筷,夹起一块粉白的r0u,放进嘴里咀嚼。啊晃。 「好吃吗?」叶承翰眯起眼,贼贼地笑。 叶承翰空着的手,碰了碰谭言松的腿侧,悄声说:「下次再带你来吃。」 两人离开小舖时,已接近深夜。 回程还是由叶承翰主驾,他将出风口调了个方向,避免直吹谭言松的头部。 「我陪你。」谭言松一边打呵欠一边说。 一开始,谭言松还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他的话,到了半路,副驾驶座就传来细小的鼾声。 为了在假日最繁忙的时段让老板空出两个位子,他不知道赔了多少游戏片。 他微微g起嘴角,但,看来今晚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