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言松在叶承翰走後,把手帕丢了。 他搓洗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 他愣神地低头盯着双手,眼神冷漠得像是那双手并不属於自己。 教室後排的目光不再望向他,就算他走到对方座位旁,脚尖故意朝向桌脚,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双脚反而还向内缩了缩。 他双手的皮肤破破烂烂的,其他老师前来关切,只说是换季时就会复发的皮肤炎,这样说着,不动声se地将手收进口袋里。 只要他乖乖地、安静地等,不吵不闹,就会得到奖励。 会在办公室门口等待,在他走近时,抬眼望过来。 学生们得知师长们会参与接下来的赛事,如学校期望地那样鼓噪了起来。 空气枪鸣响。 接力bang交到第二bang手上。 叶承翰在准备区看见谭言松时,心里已经有了底,他将一切串联了起来,遮在谭言松面前的布幕被扯开,他清楚谭言松的个x,有规则,那就一定是照着走,尽管会把自己ga0得不ren形。 谭言松和叶承翰并列站在起跑线上,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始助跑的,两人一握住接力bang,便向前冲刺。 叶承翰的眼里塞满谭言松的侧影,过弯时他压过身子,贴着谭言松的右前侧,切进内线。 风掠过两人的肩头。 他的眼里盈满叶承翰宽阔的背,辽阔得像是只属於他的草原。 谭言松咬牙,到了直线跑道,他切出外线,追至叶承瀚身侧,两人的脚步声趋於一致。 心中不受控制地升起一个想法:他可以一直和谭言松,并肩跑下去。 他们能自由自在地奔跑,想在哪处停下就停下,想在哪个树荫下睡午觉就在哪个树荫下睡午觉,他们能安心地拥抱和亲吻,毫无顾忌。 叶承翰叶承翰 看着谭言松在最後几公尺,擦过身侧,他的目光落在对方sh透的背脊上。 他想起某一则神话,人类因为拥有慾望,所以被拔掉翅膀,从天界坠落到凡间。 他看着焦急的第四bang,想着,差一点就追上了。 叶承翰在抢篮板时,被撞倒在地,没有撑住,脚踝严重扭伤。 叶承翰搥了对方肩膀一拳。 保健室仍听得见球场上的喧闹声,哨音尖锐地传进窗户。 「和周庆发同班。」 叶承翰叶承翰 保健老师无奈笑笑,显然早就习惯了男高中生口出狂言的习x。 叶承翰应声,仰躺在没有弹x的床垫上,直视着天花板。 其实他当天离开後就开始想了。 喜欢上谭言松,是一场错误吗? 下课钟响了。 眼前的谭言松微喘着气,感觉是从某处拔腿冲过来,但关了门之後,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看着他被垫高的脚,蹙起眉头。 绷紧的布料g勒出充满肌r0u感的t0ngbu线条。 叶承翰盯着对方眉间的皱褶,又笑了起来,率先打破沉默:「你怎麽来了?」 叶承翰伸出手,想将对方拉低,却被避开了。 听见谭言松说他们最後拿了第一名,他笑了,嘴上虽说着狂妄的话,目光却细细地在对方脸上梭巡。 檀木的香气因为yan光而变得浓郁,叶承翰感觉跌进了柔软的软垫,被暖暖的气味承接住。 光线越过谭言松的肩头、耳侧,最後刺进叶承翰眼里。 叶承翰在谭言松撤手之前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沙哑,像在极力抑制什麽:「你的手怎麽了?」 「老师,」语气接近恳求,「看着我。」 「你的手是你自己弄成这样的吗?」叶承翰问。 「是你自己弄的吗?」语气从未有过的强y。 叶承翰的心被拧成一团无法辨识的形状。 「因为手帕。」 如果能洗净就好了,这样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你还躲着我。」谭言松说。 「你在生我的气。」 谭言松笑了,笑得并不真心。 你拥有得那麽多,我却只有你。 颀长的身影使经过的人频频回头,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没有选择打电话,和过去的经验有关,毕业之後,他曾拨过无数通的电话,一次又一次,完整听完没有感情的电子nv声回报号码空号,挂断,然後再拨出,好像不知道放弃是何物,试了一次又一次。 那样的声音,衬得寂寞太过喧哗。 细如针毡的雨水落在他的外套上,出现一颗一颗深se的圆点,他其实并不清楚谭言松下班的时间,昨天只传了简讯告知对方今天会来,对方回了个「好」字,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回覆。 还是就在外面等就好? 他决定在花圃旁的长椅上等待,过去五年,他等得够多了,现在再多等一下,也没有差别。 事务所的门被推开,他一眼就找到对方。 变得更深沉,难以看透,像雷雨前厚重的云层。 谭言松抬眼,并不感到意外,浅浅地笑:「来了怎麽不说一声?」 「怕打扰到你。」 叶承翰拿着伞的手收紧後又放松。 叶承翰倒ch0u一口气。 本该是欢快的情况,叶承翰应该要感到开心和兴奋,等待多年的感情终於有机会开花结果了,他的心却莫名沉了下去。 叶承翰喜欢谭言松,喜欢到心痛的程度。 当然,他大可以对内心的恐惧视而不见,得过且过,直到情感消磨殆尽,好聚好散。 积蓄了五年的情感,一夕之间爆发成灾,他後知後觉地感到摇摇yu坠,感到晕眩。 他是看着谭言松,但目光却回到过去,那天他站在谭言松的家门前扣了好久的门,久到隔壁邻居看不下去,探出头説,谭先生早就搬走了,他没告诉你吗? 为什麽要抛下我? 还记得诅咒吗? 叶承翰的存在得到的都是祝福,从r名开始,就是光明的祝福; 喜欢男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这是该隐的印记。 他喜欢叶承翰,从那场雨一直喜欢到现在。 叶承翰毕业後,原本的公民老师复职了。 接着他陷入迷茫,家人和师长们都说他前途无量,最後一定能飞到国外深造,但他背对镜子,转过身去看,除了肩胛骨,他不具有任何飞翔的能力。 叶承翰还有无量的未来,也许之後会有众人祝福的ai情和幸福和乐的家庭。 谭言松向後退,不断退回黑暗里,举目之处,无一光亮。 他试想过很多次:若是再遇见叶承翰该怎麽办? 他想被找到。 老师,你喜欢我吗? 谭言松紧紧抓着叶承翰的手,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浮木。 「我们回去再谈好吗?」 雨势愈下愈大,谭言松的k脚被溅起的雨水沾sh,他朝叶承翰靠了靠。 「不会。」 雨滴打在伞缘,谭言松盯着水珠一滴滴落下。 雨声轰鸣。 谭言松和他的目光对上。 他想听的不是道歉。 「你之前那间卖掉了?」叶承翰问,踢掉sh透的鞋子。 叶承翰坐在台阶上,把sh哒哒的袜子也脱掉。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你先去客厅等一下,我去准备喝的。」 「你加糖了?」叶承翰啜了口,皱起眉头。 叶承翰又低头啜了一口,低声回:「那是之前。」 「所以我没记错。」肯定句。 但谭言松翰和叶承翰之间的情况很微妙,两人之间的纸糊已千疮百口,冷风猎猎地从孔洞灌入,他们还想用手去挡,忽视皮肤被刮起的疙瘩,无视心里不定的摇摆感,暗自为两人仍相依而窃喜,紧抓着稀薄的感情,贪婪的呼息。 代价太高,信心太低。 叶承翰仰头轻叹口气,也跟着站起身,像检察官那样,一一检视谭言松过往的生活痕迹。 他先是侧耳确认厨房的动静,再来抱着做亏心事的罪恶感,取出上层前几张,快速浏览。 叶承翰仅凭第一句就能如此断定。 在信里,谭言松倾诉了热烈的情意,是叶承翰未曾想像过的,他忍受脑袋狂躁的轰鸣,继续读下去。 谭言松对着陌生人说。 啊,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叶承翰笑了,但没有笑意。 叶承翰想,如果再早个几年找到谭言松,是不是就还有机会? 对方的背影绝望而悲伤。 肩胛骨的轮廓随着手臂摆动而显现,他想起人初生时都拥有翅膀。 「叶承翰!」谭言松大喊。 雨势剧烈。 叶承翰将门用力关上。 雨水无声地撞击玻璃。 我想让你幸福。 石墨残留在信纸上,成为记忆的废墟,他用笔打造了一个只能坦承的世界,在那里,他掏出真心,对着空无倾诉,他虔诚地跪在地上,祈求谅解。 但他又渴望对方来找,寻到身边,给他一个拥抱。 谭言松的前额一下一下嗑在桌缘。 你来找,我才能证明自己很重要。 我是你的。 谭言松的头低垂,眼泪落在洗手槽里,像未旋紧的水龙头。 他应该追出去。但他没有。 笔锋直转,直指执笔的人──怎麽还不懂?──如此诘问。 毫无长进。 光是用想的,他便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明明连他的舌尖是什麽形状的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的眼角有痣。 说ai了,给我吧。 说ai我。 ai是给予的同义词。 是吗? 那些人,指着装水的容器说:「水是圆形的。」 叶承翰会知道吗? 雨幕像是剑影,一刀刀击在落地玻璃上,刮出一道道尖锐的痕迹,他凑近去看,表面却无b光滑,映出茶几上的物t,他转头看去,是草莓面包,包装的开口撕开了。 「这面包给您垫垫胃。」 当年的少年现在收敛了轻狂,无声的以最初的方式实践诺言。 谭言松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失去是长久的遗留,你会记得对方的所有,但却无从抓取,尽管你能从指缝中感受到残留的触感。 他紧抓着手机,压抑ch0u噎,拨出电话。 「承翰?」谭言松开口。 两人之间横亘着五年积累的种种伤痕。 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 他是谁?叶承翰的声音失去了从容,你说想让他得到幸福的那个人。 「你看了我的柜子?」。 听见不自然的断点,叶承翰噤了声,他终究是舍不得。 谭言松,叶承翰的声音里有泪,我喜欢你,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一点? 那你为什麽── 叶承翰蹲坐在玄关,硕大的身躯缩得好小,埋进y影里,因为压抑哭泣而颤抖的肩膀戳破了他冷静的假像。 谭言松的声线不似以往清冷,像一滩泥泞。 「叶承翰我拜托你。」谭言松的嗓子撕裂,发出叶承翰从没听过的声音。 你不要哭。 你不要哭了。 谭言松听见声响,便从内往外推,推得力道b以往来得轻。 怀里的人放声哭泣。 那人却连眼泪也不知道要擦,挣脱他的怀抱就是一跩,跩着他的手,走到唱片柜前,碰碰碰地拉开,挥手将那一叠稿纸扫在地上。 纸张沙沙落地。 叶承翰蹲下身,拾起纸张,再抬眼,是那双在教室外等候谭言松的眼神。 春se的灿烂还未自记忆中褪se,冬季来了,心还没捂热;夏季来了,带来午後被蒸热的木质香气;秋季落叶的声响很吵,总让他想起保健室轻落在唇边的吻,还有谭言松熨烫的目光。 只要你伸出手,我就会是你的。 有人说初吻最是难忘。 他认为现在的吻b初吻好上几百倍。 他几乎得将人压制在地板上,才能勉强扳回一城。 「老师」叶承翰无意识低喃。 「言松?」 谭言松撇开头,想拉开距离,却受制於叶承翰有如天罗地网的姿势──左手紧靠在他的右边颈侧,右手扣住他的後脑勺,左膝跪在他的右腿外侧,左膝则抵着他的跨下──那边有什麽动静,叶承翰立刻就会意到了。 谭言松感觉到那处的压力加重。 那笑点燃这几年堆积而无处发泄的慾望。 谭言松笑了。 这不是当年站在讲台上的谭老师。 叶承翰一阵颤栗,眉间是压抑不下的情慾。 叶承翰顿时软了腿,那处无法控制地耸立。 「嗯?」原本在耳边的顺着轮廓游移到他的唇边。 「你怎麽会觉得我是?」 叶承翰难得有点慌。 任何关系都涉及权力,老师和师生,g人的和被g的。 「你明知道不能和学生做这种事,老师。」老师两个字咬得清晰。 「什麽事?」 叶承翰冷冷地ch0u气,闷哼出声。 唾ye沿着谭言松的下颚淌下,沾sh前襟,哪怕是他,这尺寸也算是勉强。 谭言松g起嘴角,正想进行下一步。 伸出大手捏住他的脸颊,漂亮的双眼危险地眯起,声音沈沈的像是猎食者威吓低吼:「含着。」 「张嘴。」 画面太过刺激,叶承翰感觉到那处又胀得发痛。 谭言松伸出脚,轻踩着叶承翰y挺的分身。 手指触及柔软的舌头,舌面粗糙地t1an舐着残留在指间混浊的yet,随後以双唇包覆,头部和k0uj时的律动相同,一下下吞吐着叶承翰来不及ch0u回的指头。 「老师,」他以拇指拨开对方的唇,低语:「我好喜欢你。」 他赋予叶承翰权力,他交出所有的自己,权力的关系开始流动,给予对方任意对待己身的权力,潜在的语言是信任。 谭言松的身上松垮垮地挂着洁白的衬衫,下半身ch11u0,肌肤透出燃烧未尽的红,肩胛因为撑着全身的动作变得紧绷。 「很痛。」声音带着鼻音。 「嗯啊嗯」谭言松忍不住喘息。 一阵酸麻窜上谭言松的背脊。 痛感逐渐被异常的快感取代,谭言松来不及感到恐惧就陷了进去。 谭言松ga0cha0了,s出一gugu透明的前列腺ye,失神地愣在原位。 谭言松恍若未闻,转过头,双眼sh润。 「言松,」手中的里到逐渐加重,见对方的目光望向他,他满意地问:「如果等等受不了想停下,要说什麽?」 「乖。」叶承翰再次cha入手指,唇覆上对方的。 这是很陌生的感受,在狂放破坏里t会到在乎,意识解离後重组,jg神飞离後又被快感拉回。 他抬眼看向叶承翰,对方垂眼,表情x感得不可一世,上挑的眼尾全是暴力的慾望。 「不说是吗?」 「那你自己来吧。」 叶承翰朝他抬抬下巴,示意道:「ziwei给我看。」说着,还真的拉过一旁的椅子翘着脚坐下。 谭言松咬着唇。 两人无声对视。 谭言松正想转过身,叶承翰开口:「面对我。」 见对方迟迟不肯动作,叶承翰也不急,只是将翘起的腿放下,手向下握住自己的昂扬,挑衅地套弄起来。 老师,如果是我就不会抛下你。 xa是一场较劲,不只是他和他,同时也是他和自己的较劲,渴求之所以难以启齿,是因为早就习惯会被拒绝,因为压抑而得到赞赏,是一场因意外而形成的制约。 於是他走到叶承翰身前,跪下了。 他的眼神无畏无惧地对上叶承翰。 以往清冷自制的目光,现在弥漫着水气,氤氲难辨却显得情事格外鲜明。 叶承翰紧咬牙关,扯着对方的头发,将脑袋压向胯下,谭言松深深地吞入x器,乾呕的反s来不及产生,後脑的大手又向後扯离,来回数次,谭言松在後x搅弄的手指,ch0u送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 他居高临下,看着对方仰望迷离的眼,又问了一次:「想要吗?」 「好孩子。」 谭言松的心被酸涩的感情充盈。 道理很简单,一直都很简单。 「想要什麽?」 想要什麽? 「想要你。」 「想要你g我。」 叶承翰个x中的偏执,调度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过於窒息,却又能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他要的。 拥有,不只是表面意义上的拥有,而是从里到外的掌控。 所以他一直藏得很好。 「你没有忍住,我们就重来一次。」低沈的嗓音贴在他的耳边说。 叶承翰轻笑,溺ai的吻落在他的颈侧,「不要的话就要做好。」 「啊啊啊啊啊不要太快」谭言松想伸出手,却忘了双手早被缚在头顶上,缠绕手腕的毛巾另一端紧系床头。 「啊啊呜」 「让我s」谭言松恳求。 「啊、啊、承翰拜托」 谭言松快被快感b疯了,不受控制地叫出声:「拜、拜托,让我s!叶承翰!」 谭言松咬起唇,排山倒海的羞耻感让白皙的皮肤红得像能掐出血。 「嗯?」叶承翰循循善诱。 「嗯?」不太满意。 叶承翰伸出手,抵住对方的下腹,他俯下身t1an弄被捏得红肿的rujiang,「老师您说什麽?我没听清楚。」 叶承翰缓缓ch0u动,「好想把你压在讲台上做一次。」 谭言松仰起脖颈,粗重地喘息。 「老师我想把你c到哭,在全班面前,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 谭言松被顶弄得浑身颤抖。 「承翰、啊、啊ai我」 如果你朝我伸出手。 「谭言松你是我的。」 根部的禁锢松脱,谭言松痉挛般达到ga0cha0,jgye不受控制地s出,叶承翰ch0u出t外,跟着s在对方的腹部。 叶承翰抚弄对方细软的额发,眼里映出对方情慾未退的神情。 大家都觉得叶承翰升上高三之後好像变了,确切说是哪里变了,也没有人说得出来。 李建志暗地里安抚廖宇哲,说人家有目标,打球不来是很正常的事,不要在那边机车。 两人说的都有理,也同样有默契的对叶承翰和老师可能的关系闭口不提。 民俗界有一种说法,很符合叶承翰现在的状态,那就是中邪。 有一天中午,李建志看不下去了,将叶承翰手底下的题库ch0u走。 叶承翰从埋首的动作中抬头,李建志抓起对方的衣襟,将他从座位上提起,咬牙切齿地重复:「你现在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靠,」廖宇哲也看不下去,伸脚踹了下椅脚,「一起来啦,你这样会si人。」 「我没考上,你们能负责吗?」 李建志倒是心里有个底,这样的话在他耳里听来就是在迁怒而已。 一直压在叶承翰心上的压力,被这句话戳中,原本无处发泄的情绪,突然得到了出口,像是一颗太过饱满的气球,被无心的尖刺触碰到便应声爆裂。 「对,这句话有什麽问题吗?」李建志环x。 「你们要吵,要不要换地方再吵?」廖宇哲不打算劝架,他甚至还想和叶承翰打一吵,只是他不太想争吵这麽ygsi的事情,让旁人有机会对他们指指点点。 李建志和廖宇哲对了眼,三人很有默契地一起抵达司令台後方。 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待在这里了,一晃眼就是一年。 一夕之间,社会伸手来讨,讨他们养育的成果,成为够好的大人了吗? 叶承翰一想到,之後没有成为可靠的大人,该如何继续跟着谭言松的步伐,最後两人渐行渐远的可能,让他几乎喘不过去。 叶承翰有些讶异。 「再不休息,你哪天si了,我会很难过。」廖宇哲补充。 李建志严肃地点点头,「那的确压力很大。」 「抱歉。」叶承翰低声说。 「吃饭吗?我真的很饿。」廖宇哲懒懒地说。 「嗯,回来吃吧。」叶承翰搭腔。 这期间叶承翰和谭言松之间的交流仅限於拿作业簿和发放考卷,互动简单的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师生,这样的结果全都是谭言松造成的,自从叶承翰升上高三之後,谭言松便不再让对方有机会可以单独和他待在一起,连回家的时间都挑在叶承翰第八节结束前,电话不接、简讯不回,叶承翰除了藉小老师的名义去找他以外,没有其他的机会可以接近谭言松。 他只能等,等到哪天,长大了。 最後叶承翰考上名声不错的国立大学,李建志到文学院很有名的私立大学,廖宇哲到了国立的科技大学,毕业典礼当天,大家都止不住鼓噪,一群男生或g肩或搭背,就是不轻易说出不舍,但叶承翰不同,他写了文情并茂的卡片给发哥、阿志和廖宇哲。 李建志和廖宇哲直到最後都没戳破叶承翰的秘密,他们直到最後都没说过任何一句劝说的话。 时时刻刻保持自己的中心,这不是最难的吗?这麽难的事叶承翰都做到了,那还有什麽做不到? 叶承翰则是将脚步转向师长休息区。 他的脚步加快,最终在教学楼外停下。 「言松。」他唤。 「恭喜毕业。」谭言松没有纠正他的称呼。 「今天刚好没带到。」谭言松说谎,背包里的伞妥当地收着。 「今天停学校外面。」谭言松朝校门外看了眼。 谭言松没有推拒,走进叶承翰的伞下。 「嗯。」 谭言松点了头,又或许没有。 两人在车前驻足。 他轻碰对方握在伞柄上的手。 谭言松听见余晖大声的嘲笑着他此刻的选择。 夕染大地,身边浮泛着嚣张的橙se。 他听见自己这麽说。 手底下温热的触感,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跟着侧过身,凝视对方熟睡的脸庞,轻阖的眼睑皮肤轻薄,透出青se或红se的血管,鼻头下的人中凹陷,轻柔的笔画带出sh润的上唇,再来是下唇,或许是因为昨晚为了压抑声音,下唇被咬得有些红肿。 他一抬眼就闯进了谭言松的眼里。 叶承翰捏了下对方的脸颊,一句早安回得缓慢,深怕一不小心便会挥散眼前的景象。 叶承翰立刻抓起手机查看时间,「有,但有点赶。」 叶承翰的目光抚过对方後腰上的瘀青,眼里盈满愧疚。 谭言松抬手制止他将要说出口的话,「你赶快准备一下,我载你去上课。」 「不用进事务所。」谭言松站起身,白皙的皮肤上布满吻痕和抓痕,在yan光下有种暴力的美感。 「十分钟後出门。」对方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走到浴室门口,又问:「一起洗吗?」 十分钟後,两人准时踏出家门。 反观叶承翰就没那麽轻松了,他神情隐忍,微蹙的眉间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痛苦。 叶承翰咬牙笑了出来,面露狰狞,语带威胁:「年轻人不只这样。」 叶承翰跟着笑了笑,将书包挂在身前,挡住y得几乎要戳穿布料的那处。 「你读哪间大学?」一边调整冷气出风一边问。 叶承翰看见对方调整的手顿了顿。 「我知道。」 冷气出风口夹着车用扩香石,沈稳的香气弥漫整个空间。 车t稳稳地向前驶,出了停车场之後,yan光透过隔热纸,从挡风玻璃洒进车内,像温润地yet,缓缓流过前挡。 谭言松按下自动停车的功能键,解开安全带,侧身伸手揽过叶承翰,将对方轻柔地往他面前带,毫无偏差地吻上双唇,是饱含情绪的吻,叶承翰惊讶之余,还是投入地回吻,最後是谭言松先ch0u身,像是一直在心里计算秒数那般,刚系回安全带,眼前的号志便接续着转变为绿灯。 叶承翰烧红了脸,嘴上还是si要面子地回:「si板的人。」 抵达学校时,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你等等要去哪里吗?」叶承翰问。 「旁听?」 「等下的课是法律系的课,你会觉得很无聊。」 叶承翰只好跟上。 谭言松的步伐不快,有些缅怀的意思在,一下在路边停下,指着椅子说好像换了一套;一下又在公布栏前驻足,一张一张浏览海报,说现在社团变得好多样。 这样一来一往,抵达教室的叶承翰,心已经累到想离家出走了。 「老师你不要再搭理其他人了。」 「不要再叫我老师了。」谭言松轻声回。 台上的教授开始讲课,两人改用笔谈。话有奖励吗?叶承翰的字迹是端正的楷t。 字t和板书相同,娟秀整齐,最後一划会偏离结构,微微g起。 谭言松挑起眉,玩味地用笔尖在纸上点了点。 两人在纸上来来回回,让谭言松想起之前在课堂上,叶承翰也曾和朋友偷偷传过纸条,那时他藉巡课堂笔记的名义,下讲台,朝他们走去,他使用身为师长的权力,要求叶承翰把纸条交出来,那时,叶承翰露出狡黠的笑,递出纸条。 思及此处,谭言松有些恍惚,他侧头望向正埋头苦思的叶承翰,他不禁猜想,眼前的人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只为了实现当初的诺言。 当我男朋友。 或许叶承翰没有察觉,自己究竟对谭言松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他的每一个选择,都有谭言松的存在,选择了和对方一样的大学;修了一样的科系;走过一样的上学路,他的生活处处充满了谭言松的影子,却又坚强自立,不依附任何社会眼光,步伐稳定而坚定。 现在他的愿望很简单,仅仅是要求谭言松当他的男朋友。 叶承翰,请你当我的男朋友。 谭言松独自坐在书桌前写下的信,现在由他亲自递到对方手里。 谭言松的目光穿越回过去,和跪在厕所磁砖地上的自己相望。 你值得幸福。 他看着现任男朋友被怂恿上台,在爵士鼓前坐定,拿鼓bang的姿势有些生疏却十分jg准,右脚协调地一下下试踩着大鼓。 他茫了,像是一口气shot掉一排威士忌,感官在节奏中支离破碎後又重组。 他知道谭言松曾经有打过鼓,但不知道打起鼓来是什麽样子,不就是敲敲鼓面嘛,能有什麽特别的? 谭言松的右手在hihat以「兹兹兹兹、兹兹兹兹」的频率敲击,他能看见对方右脚膝盖在鼓架後因踩踏大鼓若隐若现,拍点落在第小节的第一拍,和第二小节的第前两拍。 叶承翰想,也许站着溺毙就是现在的感觉。 他只记得他们在下课後,偶然经过礼堂,谭言松扯扯他的衣角,说这里就是他大学偷偷打过鼓的地方。 礼堂内成排的窗户,皆镶了彩绘玻璃,向晚的夕yan已经非常稀薄,穿透过玻璃,却仍染上些许se彩,他望向谭言松走在前头的背影,有种跟着走进对方青春里的错觉。 学长!是学长!谭学长! 两人又聒噪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将所有话语倾泻在阶梯上,慢慢地流到叶承翰脚边。 谭言松的目光像一支凌厉的箭,擦过nv生的指尖,朝他s过来,却在他眼前化成一滩月光,泼洒一地。 啊!nv生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摀着嘴,脸b当事人还红,眼眶以r0u眼可见的速度胀红。 叶承翰在两人分离的下一秒,就用身子不动声se地遮挡在两人之间,那男生淡淡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挑衅,甚至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意味。 她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眨了眨,问谭言松能不能帮他们代打一下。 然後,然後他男朋友现在就在台上了。 年少的悸动,是谭言松的低笑声,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中心,泛起一圈圈涟漪。 叶承翰紧握着线的一端,深怕一松手对方就再也找不到他。 不要道歉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从不亏欠。 叶承翰在对方的脸上看见可以称之为畅快的神情,谭言松在他的记忆中,没有留下爽朗的印象,在怎麽激昂的情绪,都只有浅浅的笑,就算是现在—双眉内敛地扬起,如毛笔笔尖的顿点—这样的神情,已经可以说是外显的了。 叶承翰伸手碰了碰对方的手。谁没有一点秘密?何况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谭言松眼神微动。 男生抬手拐了拐对方的肩,示意不要讲得太超过。 男生给了狐疑的眼神。 男生耸耸肩,目光着落在叶承翰脸上,是好奇的打量。一起吃饭吗?」 男生点点头,不强求,眼神又望向叶承翰, 叶承翰朝对他笑笑,「再见。」 「唉,」nv生不好意思地对叶承翰说:「不好意思,他只要听到好听的声音就会这样,想抓来当主唱……冒昧问一下,你会唱歌吗?」 「我……没试过。」 谭言松拉起叶承翰的手,略显仓促的告别,模样有些落荒而逃的的感觉。 冷冽的月se像水,在两人步伐之下,溅起水花,沾到k脚边缘。 他在毕业之前,总是在这个时间点从图书馆走出来,拐进侧门的小巷,外带一份晚餐,然後在校园内随便一处隐密的角落坐定。 「那里,有一棵j蛋花。」谭言松抬手指向凉亭一隅,「闻起来有点像白茶,但更接近茉莉。」 「那里,有一潭池塘,里面养了很多鲤鱼,这个时间会有几只黑冠麻鹭。」谭言松的手在空中挥弄,对叶承翰的目光恍若未觉。 「那栋有一个天台,没有锁,在上面看星星视野很好。」 「然後,那里是……」 叶承翰仍专注地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问:「怎麽不说了?」 「为什麽不说了?」叶承翰觉得有趣。 「说一下嘛?」 叶承翰张开双臂,将谭言松包裹进怀里,嘴唇贴着对方的耳廓,嗓音如细沙:「跟我说一下,嗯?」 叶承翰感受到怀里的人身t倏地僵直,下一秒用力挣脱,像一只看见猎枪而受惊的猎豹。 谭言松先是紧拽着叶承翰的衣角,复又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和叶承翰拉开距离,迎向眼前nv人的目光,说是招呼不是说是无意识地呢喃,他轻唤了声:「妈。」 叶承翰意识到,他的世界之所以能够维持纯粹,只是因为对方始终将他护在翅翼之下。 两人之间压抑的气氛,令叶承翰跟着放缓呼x1。 「是。」 「之後见不到面,就不耽误时间了。」 nv人叹了口气,「你都这麽大了,怎麽还是没把当初的话听进去?」 叶承翰跟在後头,和nv人对上眼,那双清冷的眼和谭言松是多麽相似,看不出是什麽情绪。 叶承翰听见身後传来其他老师敬畏的招呼。 高跟鞋叩击地面,发出空洞的回音。 「回家吧。」声音明显失去不久期的活力。 谭言松抬眼的目光里有着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依恋,他将车钥匙摆在对方摊开的掌心,「嗯,给你开。」 「你什麽时候学开车的?」谭言松放松地仰躺着。 轮胎驶过沥青地,轰隆的共鸣灌满整个空间。 「之後天天载你去上班也可以。」 「这不冲突。」 叶承翰趁空挡瞥了眼,「你笑起来好看。」 「老师做什麽都酷。」 「我只有你这个老师。」叶同学脸皮厚。 「嗯。」 「怎麽了?」他没有放在心上。 半晌,叶承翰像是领悟到对方话里的意思,轻松地回:「我不在意。」 只有谭言松知道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 「嗯。」 谭言松突然觉得竭力解释的自己很蠢,於是他安静下来,闷不吭声地直望向窗外散成一朵朵红花的煞车灯。 谭言松卸下气来,露出被打倒的笑,「你得补偿我。」 叶承翰递过菜单,放在谭言松面前,大气地说:「尽管点,我请客!」 「好喝的深夜鱼汤,补偿你的。」叶承翰痞笑。 他知道叶承翰是在逗他开心。老师你吃不吃a菜?a菜就是吃起来苦苦的那种菜」 然而,曾经强烈的钦羡,现在竟没有造成任何晃荡,他想,是为什麽呢? 「为什麽?」谭言松喃喃问出声。 「我想和你一起吃一碗卤r0u饭。」谭言松回,事实是他根本不ai吃卤r0u。 老板顶着一颗油亮的光头,笑得像弥勒佛,热情地问:「你们两个是朋友啊?」 「感情真好啊!」老板粗短的手指递上一盘小菜,「请你们的,这年纪要多吃点!」 没有多久,菜都上齐了,叶承翰先是和老板要了小碗,将卤r0u饭按着b例分装到碗里,然後放到谭言松面前,又捏起鱼下巴,用筷尖戳剔着,夹了一块又一块鲜neng的鱼r0u到对方的碗里,一个夹完了,就换下一个,最後全部的r0u都到了谭言松碗里。 谭言松动筷,夹起一块粉白的r0u,放进嘴里咀嚼。 鱼r0u在嘴里化开,谭言松不知道有食物嚐起来竟能如此甘甜,甜得让人想哭。 「嗯,很好吃。」 「嗯。」 吃完热呼呼的食物,让谭言松放松得直打呵欠。 「累了就睡一下。」嗓音温温润润的。 叶承翰没拒绝,挑了电台,以细微的音量播着。 叶承翰透过後照镜瞄了眼,镜中的人睡得很沉,神se松弛舒适,他从没见过对方这样安心的睡颜。 那黑心的宅pa0弥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