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从上午九点,持续到中午十二点。中午休庭一小时,下午继续。江海阔中午吃完饭,在自己办公室休息,朱友尚和办公室主任敲门进来。江海阔站起来问,“领导,找我有事?”办公室主任拿着已经写好的判决书说,“这是我们上午研究出来的最新判决结果,有期徒刑十年。”他看了看朱友尚说,“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仁慈了。”江海阔接过判决书,上面有判决结果和她作为审判长的名字,“好,我知道了。”办公室主任和朱友尚互视一眼,满意离开。下午开庭,控辩双方做最后陈词。徐林站起来,走出自己的辩护席,面对着审判长江海阔深深鞠了一躬,“审判长,请允许我面对着镜头说最后的陈词。”江海阔点头,“可以。”徐林面向直播摄像头,举起一沓资料。“大家好,我是本案的辩护律师徐林。我手上的是我的当事人这么多年被家暴后的就诊记录,最严重的时候,她被打得鼻梁骨凹陷,肋骨断裂,小腿骨折。这里每一页,都是血淋淋的被伤害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承受了非人的折磨和暴力,这里最严重的已经构成二级伤残。可是被害人任明呢,他没有一次因为故意伤人罪而被检方起诉,没有因此进过一次看守所!为什么?我想问问大家,为什么被害人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是法律在纵容着他吗?不,《刑法》第234条明确写着故意伤害罪具体判定标准,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被定罪?一次也没有!是这个社会的情理在纵容他!是《婚姻法》保护了他!婚姻,成了男人伤害女人的法外之地!我想问问观看这次直播的普通民警,你们有多少次收到家暴的报案,是和稀泥,是劝和,而不是将施暴者交给检方,提起刑事诉讼!我也想问问观看这场直播的受害女性,你们有多少次选择了原谅,选择了忍气吞声,选择了和解,然后把自己一次次陷入更深的深渊!女性,尤其是婚姻中的女性,不应该是这个社会暴力的承载者。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会因为婚姻而变成附庸品,我们都有权利对伤害自己的人说不。所以,各位女性同胞们,我希望你们可以勇敢反抗,而不是默默忍受。”徐林说到这里眼眶已经红了,她转过身,直视着沈海阔,“我再一次向审判长提出自己的辩护观点,路平是无罪的,她所有反应都符合正当防卫,请求法院给她公正的审判,更给那些受到家暴,不见天日的女性敢于反抗的力量和勇气。”徐林说完这段话,不知道是谁先鼓掌,随后响起零星的掌声,掌声像是瘟疫,突然间蔓延,最后变成雷鸣般的掌声。很多记者,尤其是女记者,眼里都有泪光闪烁。沈海阔静静地听着一浪又一浪的鼓掌声,并没有急于敲响法槌。等到掌声减弱,她敲了下法槌,“休庭二十分钟。”沈海阔从法庭出来,与其他联席审判人员走进会议室。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她们应该积极讨论被告最终要被定什么罪,但是她们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因为结果早已经定好了。沈海阔座位前放着早已经写好的判决书,她坐了一会儿问旁边的书记员,“还有多久?”“还有两分钟。”沈海阔拿起桌上的判决报告说,“现在过去吧。”她拿着那页单薄的判决书走向法庭,在进入法庭时怔住了,院长、副院长、办公室主任,还有其他领导都站在门口望着她。她被他们“寄予厚望”。沈海阔突然笑了,她在法院兢兢业业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被重视,被领导寄予厚望,他们把权力被迫交给了她,还想控制她。他们的目光,像是重重枷锁,压迫着她,奴役着她。“各位领导好。”沈海阔很有礼貌的点头和他们打招呼,穿过他们走进法庭。沈海阔站起来,拿起那页判决书说,“下面宣读判决结果,全体起立。”她看向眼里带着一丝期盼看向自己的路平,看向举着摄像机的记者,看向直播的摄像头,低头宣读审判结果,“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沈海阔发现自己拿纸的手在颤抖,于是放下那页纸,再次看向席下,“结合案件的具体情况,被告人路平的行为不构成故意杀人罪,因此不应承担刑事责任。本院作出如下判决:被告人路平无罪,予以释放。本判决为终审判决。”沈海阔说完,法庭像是被按下暂停键,陷入诡异的静止状态。几秒过后,席下再次响起激烈的鼓掌声。徐林跑向路平所在的被告席,拉住路平还被手铐扣住的手,笑着哭,“无罪了,无罪了,路平,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路平用力点着头,哽咽说,“谢谢你,谢谢你,徐律,真的、真的谢谢你!”法警解开路平的手铐,把她从被告席位放出来。路平下来后紧紧地抱着徐林,一遍又一遍地说谢谢。沈海阔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因为刚刚的宣读而耗尽,虚脱地坐在座位上。她缓了片刻,拿起法槌敲了下,“庭审结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