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挥了下手,“随我来。”黑熊带李知著来到主街,进入一家门脸很小的赌场。赌场里烟雾弥漫,里面的赌客说的几乎都是中文。黑熊带着李知著穿过他们,打开三道铁门,走进一个小房间。房间里面有一排柜子,黑熊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其中一个柜子,把黑色箱子从里面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你交给我保管的东西,都在这里,你清点一下。”李知著打开黑色箱子,箱子里静静摆放着UMP45冲锋枪和SIG手枪,还有五枚手榴弹,M-9匕首和爪刀,下层是好几条弹夹。箱子一打开,浓重的机油味扑面而来。黑熊解释:“我会定期帮你保养。”“谢谢。”李知著检查枪支,确认没问题后扣上盒子往出走,“我需要一辆越野车,新旧无所谓,性能要好。”“没问题,这个赌场后院正好有一辆,你开走就可以。”李知著从身后背包里抽出两沓美元绿钞放在路过的桌子上,“谢谢你。”黑熊收起钱,带着她往后院走,“你这次回来做什么,我能问吗?”李知著摇头。黑熊不再多问,把李知著带到迷彩越野车旁,扔给她钥匙,“祝你好运,我的朋友。”李知著上车,把箱子扔在副驾座位上,对黑熊说,“希望我能好运。”李知著刚开出去不久,天便下起了雨。缅甸和中国不同,主路几乎都是土路,一旦下雨道路泥泞不堪,车轮会打滑,车速不敢开得太快。感受到车轮在泥地里打滑,李知著再一次加深自己的认知,她已经不再国内。她19岁来到这里,26岁彻底离开。用别人的话说,她在最美的年华来到这里,在这里度过了整个青春,只是这里并没有灿烂的美好回忆,有的只是血腥,残暴和杀戮。雨越下越大,黑夜如野兽,把一切吞噬。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像是催眠的时钟。李知著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那个夜里,她拉着阿雯的尸体,车开过一个低洼的坑,猛然颠了下,阿雯被掰断的腿甩到前排两个座椅的缝隙处,青紫色的脚插在两个座椅间。李知著猛然转头去看,座椅中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她深呼一口气,靠边停车,她知道不能再开下去。她拿起手机,刷了下朋友圈,恰好看到顾思周发出院的朋友圈。时间过得好快,顾思周都要出院了,看她朋友圈里语气轻松,李知著安心想顾思周应该从这伤感中走出来,还是一如既往和以前一样,有着强大的精神力。李知著想给顾思周点个赞,手已经悬在屏幕上,但迟迟没有摁下去,悬空一分多钟,她点退出键,返回到菜单页面,随手点开漫画APP。顾思周住院后,漫画三天一更,马上要结局了。李知著还没等点开更新漫画,便看到下面评论讨论小女孩的死。她得知这个结局,心里说不出的发堵,因为在她看来,小女孩和顾思周是一样的,每次看小女孩她都会带入顾思周,所以她对小女孩有特殊的感情。她有一种冲动想要直接问顾思周,为什么要让小女孩死,一个玄幻色彩的故事,小女孩就不能复活吗,顾思周作为作者,难道就不能微调下结局吗?直到她看到顾思周置顶的评论,她才理解顾思周为什么会让小女孩彻底死掉。李知著反复看顾思周对救赎的理解,真正的救赎不是两个人相依相伴,而是就算一个人崩塌,另一个人依旧有独活得更好的坚韧。她不禁再次敬佩顾思周的精神力,她想就算自己回不去,顾思周依旧能过得很好。也许……顾思周已经忘记她,面对新的生活,她永远比自己想象的强大。如果顾思周已经忘记她,那她和这个世界的关联又是什么呢?没有了,彻底没有了。车外的大雨无情地拍打孱弱的小车,李知著身处茂密的森林山路上,整个世界似乎只剩她一个人。无声的压抑在慢慢侵蚀着她,她感到呼吸困难,放下后车窗的玻璃。泥土的腥味瞬间融入车中,其中还掺杂着血腥和腐臭味。在这样的山路中,这种味道并不罕见,因为这里地方军和政府军经常处于混战中,雇佣兵,毒帮频繁交火,路边死的人随手扔进树丛中,不会掩埋。李知著把车窗按上去,趴在方向盘休息片刻。她脑中情不自禁回忆起和顾思周在一起的片段,回忆里有着明媚的眼光和柔亮的光线,以及顾思周纯净的笑脸。李知著缓了一会儿再次发动车子,向前开去。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她看到前方探照灯光扫过。应该是在路上关卡的士兵,在国内,如果看到士兵不会有任何恐惧,但是在这里截然不同,每个穿军装的人都很危险。李知著打开盒子,把匕首,爪刀,手枪,地雷全部在身上放好,从包里掏出五张百元美钞继续往前开。还没靠近,她关掉远光灯,在路障不远处停下来,披上墨绿色雨衣下车,走向端着枪,站在探照灯下的两个军人。李知著雨衣帽檐特别低,几乎挡住了半张脸,她把两百元美钞递过去说,“请帮个忙,谢谢了。”两个端着步枪的军人同样穿着雨衣,其中一个接过钱看了看确认真伪,另一个用枪头挑着李知著雨衣的帽檐,缓缓向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