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著:“对,是我安排的。”安然在电话那头喊,“李队,你是不是想偷偷做善事,然后惊艳全世界!你也太——”电话突然被于强挂断,安然声音戛然而止。在开往诊所的路上,顾思周看到一辆蓝色的三轮车,车上搭着简易的棚子,棚子下放着一辆轮椅,上面坐着个人。因为棚子的遮挡,这个人只露出下半身,看起来像个小姑娘。“徒弟,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进入共产主义?”顾思周望着三轮车喃喃问。“你怎么会突然间这么问?”“不是说共产主义是人人有尊严,是公平、正义、和谐的社会吗,这样世界就不会有参差了,就不会有人努力生活却还是艰难挣扎,就像前面开三轮车那些人一样。”李知著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知不觉收紧,隔了十多秒才开口,“三轮车上的人是杜彩娟和纪沧澜。”顾思周微怔,随之缓缓低下头去。她不忍再看。若不是为了案子,李知著不想去见杜彩娟。在杜彩娟眼里,李知著对她们的一切帮助,都是怜悯和施舍,是大恩大德。她们看李知著的眼神,和寺庙里求神拜佛者的眼神很像,李知著不想承受这样的眼神,这种眼神让她如坐针毡。因为承了我的恩,所以你必须回报我。这不是李知著想要的结果,但现在她不得不去找杜彩娟,让她“回报”自己。在车里等待杜彩娟她们出来时,李知著双手不停地搓着,顾思周第一次看到她紧张。“没事的,”顾思周微微倾身过来,手虚虚搭在李知著搓着的手上,“你只是做了一个警察应该做的事而已,而且在冯蔓这个案子没发生之前,你根本不知道有一天需要从她们这里寻找线索,不是吗?”顾思周看透了李知著的紧张的根源,缓缓说出这些话安慰她。顾思周的话缓解了李知著的紧张,她心理踏实了一些。约莫她们快结束时,李知著和顾思周站在三轮车旁等她们。杜彩娟见到李知著后,推着纪沧澜的快速跑向李知著,脸上露出真正的笑意,“李队,你怎么来了?”李知著微笑,“我……找你有些事。”杜彩娟笑意不变,“中午那两个警察来找过我,你们是同一件事吧?”李知著点了下头。“哎,早知道我就和那两个警察说了,何苦让你跑来找我一趟。”杜彩娟眼里全是悔意,她低头看了看仰头的纪沧澜,“澜澜,妈和李队长说两句话,我先给你抱上车。”“我推她到那边树阴凉下乘凉吧,车停的位置也没有阴凉,挺热的。”顾思周恳切看向杜彩娟。顾思周天生给人一种亲切感,再加上她甜美的气质,与李知著一起出现,杜彩娟对她没有抵触情绪,但是当看到她的大腿包着一圈纱布,她担忧问,“你的腿能推吗?”她不是担心顾思周,是担心自己女儿。“可以,那我们过去了。”顾思周从杜彩娟手中接过轮椅,以一米六一米七的步子推着纪沧澜走向树荫处。李知著和杜彩娟还站在35度高温的午后太阳下。“李队,我们也去阴凉地方说吧。”杜彩娟提议后,朝着反方向走去,李知著跟随她。杜彩娟迈到阴凉中,不等李知著开口便说,“李队,自从那件事之后,的确有人出现在我身边,不过不是要为我报仇,只是说会保护我们母女。”李知著声音很轻,轻中带柔,“什么人?”“他没说自己名字,他刚出现的时候,我很害怕,因为他总是半夜出现在我家周围。”李知著:“你当时怎么不报警呢?”杜彩娟露出艰难的笑意,一切不言即明。李知著知道她对公安机关和司法机关的失望,声音更加轻柔,“再和我详细说说这个人,可以吗?”杜彩娟:“长得很高,至少有一米九,身形瘦削。他一直在夜里出现,脸总是被帽子的阴影遮挡,说实话我没看清他的脸。”“除此之外还有吗?你认识……”尤年这两个字马上要脱口,被李知著硬生生地给咽回去。她既然答应顾思周不怀疑尤年,也就不能在杜彩娟面前提起她。“认识谁?”杜彩娟等待着回答这个问题。“没什么。除了他还有别人吗?”杜彩娟:“没了,就这一个。”李知著:“如果他再出现,第一时间联系我,我的电话你有吧。”杜彩娟重重点头:“有,李队,你放心,他出来我第一时间联系你。”杜彩娟说完,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李队,那家人出事了吗?”李知著没有正面回答,“你们早点回去吧。”另一边的顾思周刚推着纪沧澜到树荫下后蹲下来,眼睛盯着纪沧澜大腿上的画,“这些都是你画的吗?”纪沧澜微微点了下头。“我可以看看吗?”顾思周诚恳的抬头看她,征求她的意见。纪沧澜再次点头。顾思周拿起画纸,看得很认真,“这幅画色彩构图很精妙,看似错杂,实际上有叠层的空间感。”顾思周指着一幅螺旋式的抽象画说。纪沧澜眼里浮现出惊异,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点评自己的画,妈妈总是说她画得很好,很漂亮,从没有这么说过,眼前这个甜美的姐姐居然懂她。 ', ' ')